第103章 VIP_皇后娘娘的亲闺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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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VIP

  皇帝这辈子,不,至少近十几年,堪称顺风顺水。皇位到手,大权在握,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哪怕父皇还在,也经常不在燕京,游山玩水,从不干涉朝政,这给了皇帝太多自信,他觉得自己当皇帝也是把好手了。

  他年少时也挨过父亲的打,可总是有阿娘和长兄从旁相劝,父皇也不敢打的太厉害。等他再大一些,父亲也知道他要脸,从不对他动手了。

  只有去年父皇知道自己为了韩氏发昏,将诸葛盈和晏恕掉换身份的时候,才狠狠踹了他一脚。可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别说是爱屋及乌的父皇了,就连他,后头体会到有女儿的好了,也深深后悔,不该将孩子换了的。

  可现在,父皇上来就是一脚,也不像之前是踹他肩膀,而是踹他心口。他差点没吐出血来。那股疼痛,攒心挠肝的。

  踹了还没完,脸上两个巴掌印大大的,彰显着皇帝的地位:他就是再牛气,在父皇面前还是那个卑躬屈膝的。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老子想要教训儿子,那儿子就没声出。

  此时的皇帝仍不知太上皇发怒的真正原因,只当他是在逞老子的威风,虽然父皇骂得极其难听,将他老人家自己也骂进去了。

  皇帝虽然心里也恨起了太上皇,他都这么大了,还将他提起来。可他还真的就挣脱不开父皇的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是不是还习武,怎么力气这么大。

  但如果只是为了定蓟,他还有话可说。

  强忍着心口痛,皇帝狡辩:“父皇,定蓟真的北上办事去了。事出紧急,才走的突然的。儿臣身边唯有一个定蓟能力出众,才交给她……”

  太上皇却不容得他继续狡辩,将他整个人抡到了地上。皇帝肩背着地,痛得养尊处优的他龇牙咧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朕身边也唯有一个宣明能力出众,你为何害死他?!”

  话赶话说到这里,太上皇已经满眼猩红。他仿佛又回到了得知宣明太子死的那个晚上。

  皇帝手心一颤,也想起了那一夜,又想到了昨日诸葛盈的神态,如今竟连父皇也知晓了。“是阿盈告诉你的?我就知道她背叛了我,她该死!”

  “你才该死!”太上皇见他不仅不知错,不认错,反而怨怪知情人。“早知如此,我便在你出生时就摔死你。”

  皇帝眼睫一颤,眼里闪过浓重的阴鸷。他素来爱装相,在君父面前装得恭敬懦弱,可今日既然父皇已经知晓,态度如此,便知道太上皇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忽然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摔死我,那哪里还有定蓟?父皇口口声声疼爱孙女,却不知道,这孙女其实是杀子凶手的女儿呢!”

  太上皇气得脸上发黑,简直无法相信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话颇为诛心,简直恶毒至极。“定蓟有你这样的父亲,简直是倒了血霉。”

  从诸葛盈一出生,皇帝便因为韩氏,换走了她,让她在晏家受苦受难,若非她足够自立自强,这会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皇帝为了一个假货太子,发了昏,分明自己有亲生孩子,非要让假货当帝国的继任者,将祖宗打下的江山差点就拱手让人。

  那晏恕还是太子的时候,尚且对阿盈虎视眈眈,占了别人天大的便宜,还想要她做自己的女人。偏偏皇帝就视而不见,只想着韩氏母子。

  如今皇帝还说出这样恶心的话,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说,会牵连到阿盈头上么?这就是父亲!亏他之前还说要好好补偿定蓟,这就是他的补偿!

  若说太上皇之前对诸葛盈还有些难以面对,不知道如何对待她,没办法将她与她父亲分开来,可皇帝这番话,倒像是给了他启发。他有什么好纠结的,人生下落地,与父母就是独立的个体了,阿盈是阿盈,眼前这混账是混账。

  诸葛晟杀兄,与阿盈是无关的。

  他说了这许多,反而让太上皇更心疼诸葛盈了。

  皇帝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让太上皇想了这许多。他被太上皇抡到地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处内伤,心知今日在太上皇手里讨不得好。即便他已经身居皇帝之位,可太上皇才是那个做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人,他一开口,无数人为他赴汤蹈火,和自己这个没什么能耐的皇帝截然不同。

  他诸葛晟这小半辈子,就像是活在父兄的阴影之下。他们个个都比他能耐,比他厉害,不过,若论阴谋诡计,他们个个都不如他。

  这一点,他还算是赢了吧。

  母后若是活到现在,只怕也要为着丈夫和儿子之争难过不已。幸好她死得早。

  亲情之中,皇帝对陪伴他最少的仙蕙太后反而是最好的。阿娘死得早,可他对她有印象,她是家中最温和的人,对着三个子女一视同仁。至于父亲,眼里只有母后和兄长,自己和妹妹就是可怜的小草。

  兄长待他自然极好,可同为父母的儿子,总免不了被比较,时间长了,皇帝对着长兄也亲近不起来。他知道那是个好人,是个好兄长,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可他难免觉得不公。他也想像阿兄一样,被许多人称赞,被许多人崇拜。

  至于妹妹,也从来不和他一个阵营。她也更偏爱大哥一点。

  排除掉几个不亲近的亲人,皇帝便将亲情的一席之地全数留给了早逝的阿娘。唯有阿娘对他最好,记忆不断美化了阿娘,也让皇帝倍感安心,唯有阿娘不会害他,也害不了他。

  皇帝现在就是一整个摆烂的状态,反正他已经被父皇知道了,干脆将全副隐藏已久的情绪倾泻出来。

  兄弟嫌隙,源于父皇多年来对他的漠视。源于兄弟二人遭遇的不平等。

  “我有你这样的父亲,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下辈子,他不要再做他的儿子了。

  皇帝仇恨地看着太上皇,“从小到大,但凡有大哥的场面,你眼里就看不见我。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生我出来?是我求你的么?”

  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委屈的孩子:“其实大哥从未对我不住,都是你害的,你们害的。”

  午夜梦回,他仍会回到那个夜晚。那是他的噩梦。

  太上皇听他还敢一口一个“大哥”,想到宣明从未对他弟弟不好,反而死于弟弟之手,痛得心脏都要扭了一下。皇帝说是他的错,是他们害的。

  他忍不住道:“即便是我的错,你冲着我来啊,你大哥可有半分错处?你何至于勾结晏君乐谋害他?你与晏君乐,二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才害了你大哥。”

  提及“晏君乐”,皇帝就眼里闪过恨意。他恨晏君乐,也恨水性杨花的韩氏,更恨当初懦弱的自己。

  但太上皇这般在乎宣明太子,真叫他快意啊。他哈哈笑两声:“父皇多年为皇,心性坚韧,一身筋骨,我如何伤得了父皇你?只有大哥,是你最柔软的一处,我杀了他,你便伤心欲绝。”

  他回忆起当年的场景,笑得更加大声:“你撑着给大哥报了仇,灭了乌仪,连同那四皇子也挫骨扬灰,之后卧病在床差不多一整年。你那时可有想过自己弄错了?我兵不血刃,是不是比你想的聪明多了?”

  太上皇简直嘴唇颤抖,他想起了那兵荒马乱的一年。他查出了宣明喝的酒杯是乌仪四皇子递给他的。虽然他也困惑,不知道为何一向谨慎的大儿子会中了招,可当时心头太乱,这点微不足道的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复仇之心在他心里种下种子,他非要乌仪皇族的性命为宣明赔罪才是。

  太上皇虽然一向手腕铁血,可登基之后便稍微怀柔了些。血染乌仪,那是他登基后最狠烈的一次。

  可如今他知道了,不全是乌仪,是内贼。是兄弟阋墙,是同胞相残。

  皇帝说那么多,并不真的是疯了,不想活了,他只是希望自己这话能干脆气死太上皇。这才是他的一线生机。

  打他也打不过父皇,只能寄望于气死他。

  他指出他错了,他弄错了十多年,让他心爱的大儿子在地下死不瞑目,让他这个小儿子兵不血刃就得到了皇位,坐稳了皇位。以父皇的性格,十有八九能气个倒仰。

  太上皇确实惊怒非常。他不敢想这十多年来,若宣明地下有知,或是回来燕京看过他,是否会对他这个父皇十分失望。他叫自己的同胞弟弟给害死了,可自己这个父皇从未查出来,还让他得了皇位。

  他灭了乌仪,以为已经报仇雪恨了。可乌仪不过是掩人耳目,那四皇子甘愿去死,可他的宣明何其无辜!

  其实太上皇已经不太记得卧病那一年的情况了。丧子之痛让他形销骨立,强撑着身体亲自上阵,攻破了乌仪都城,让乌仪皇族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回了燕京他就病了,先立小儿子为太子,为他寻了陆家女为太子妃,不久又把皇位也丢给了他。

  他躺在床上,想着早逝的妻子,想着可怜被毒死的大儿子,差点就想随他们一道去了。若非康乐长公主在他跟前伺候,说自己不想没了阿娘没了兄长还没了阿爹,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所以皇帝说他为了宣明太子“悲痛欲绝”其实也没说错。

  他的心被皇帝的话狠狠捶了一记。他双眼都红了,巨大的悲意和痛意席卷全身,“朕低估你了。”

  皇帝确实聪明。他这个小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性情都不如女儿疏阔,却很能拿捏住人心,知道他的弱点。他恨他,拿他没办法,干脆就利用自己的身份,往宣明太子下手。

  宣明太子一生聪明,却倒在了他手里头。他得意的很。

  “父皇,若是大哥真的有灵,也不会生我的气吧。”皇帝堪称得意洋洋。

  太上皇来之前,料想过和他对质的情形。皇帝必然是惊慌的,是内疚的,可从未想过他如此不要脸,毫无廉耻。他和阿蕙居然生出了这么个玩意。他刚才也不是开玩笑的,早知如此,他真的会在诸葛晟一出生就摔死他。

  太上皇见不得他如此猖狂,更是三下两下就想出了皇帝的目的,他不仅不示弱讨饶,反而如此得意,显然有心气他。若是将他气倒了,便再无人与他算账,连同知情的定蓟,难保也没有命在。

  “混账东西!”太上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轻易不好收场,皇帝干脆威胁起了太上皇,“父皇,此时你要是杀了我,谁来接手朝政?阿盈么?她说不定已经死了。老二老三更是不成大用。还是你老人家亲自上阵?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太上皇二次登基的情况。”

  他还分析得挺有理有据:“不如我们父子一人让一步。我会拿晏君乐给大哥赔罪,如何?”

  弃车保帅。之前留着晏君乐,一是晏君乐以此威胁他,他怕父皇会知晓此事,二是若有个万一,可以留着他给父皇泄愤。

  现在父皇已经知道了,晏君乐的威胁已经无效。寻个由头将他叫进宫来,便能一举拿下,让父皇出一口恶气。

  太上皇被皇帝的这一番理直气壮简直气笑了都。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晏君乐就够顶罪了?”晏君乐他当然不会轻饶,可最大的错处分明在皇帝这里。

  皇帝声音幽幽,仍然理直气壮,打出了他最大的底牌:“因为,那杯毒酒并非我准备的。我是事后,才知道有‘丝绦’这样毒。”

  父皇大概是查出了那杯酒是从他手中给出去的,才那般愤怒,恨不能杀了他。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太上皇睁大了眼睛,大声道:“说清楚!”

  当年事已经过去多年。宣明太子被发现中毒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没过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太多细节,是他空想而想不出来的。可皇帝定然已经参与,他倒要看看他怎么说,什么叫不是他安排的“丝绦”毒酒。

  皇帝低了低头,不敢看太上皇的神色。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建元二十二年,太上皇打算给宣明太子寻个太子妃。这一年,诸葛商已经十八岁了,与他同龄的裴初骤,都已经有了陆晚亭这样相知相爱的人,太上皇知晓儿子对他们二人感情的羡慕,也知道宣明太子受自己和阿蕙的影响,只想娶一个人。

  因此他有心为宣明挑一个最合适、性情和他差不多的。

  宣明太子自己倒还没有心上人,可父皇的打算他也知道,若是能挑到一个和他性情相似的,他也很乐意接受。家世、容貌那些,他倒不是很在乎。

  不过,乌仪使臣入朝,倒是将这桩私事给延后了。

  九月十八日,太上皇在宫中建安殿设宴,款待远来是客的使者,皇子皇女、肱骨朝臣皆在。乌仪小国,不算什么,可乌仪送来了他们那边养的千匹战马,只求大安能够庇护他们。四皇子更是言辞恭顺,太上皇当然不知道危机四伏,只当是寻常小国觐见。

  酉时正,宫宴正式开始。

  诸葛晟那日心情很是烦闷,身边那个晏君乐,总对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似乎劝他更进一步。诸葛晟只是任性,又不是蠢,看得出晏君乐的野心。他无非是来烧自己这个冷灶而已。

  可诸葛晟又不想把他赶走。因为,他是唯一一个选择投向自己的人。即便自己屡屡拒绝——可他自己清楚,他其实有被说动一点点。

  他想着,如果大哥犯了什么错,惹怒了父皇,父皇会不会考虑对自己也委以重任呢?他也不求一定要做太子,只求大家别把他当闲王看就好了。

  今日晏君乐也在场,他中了状元有一年,在翰林院当着从六品小官呢,就这样,他也敢背地里在他身上下注。诸葛晟便觉得,自己还是有人看重的。虽说未必能成事吧,但至少努力过一把。

  诸葛晟不敢多看他,生怕朝中耳聪目明之人发现自己和晏君乐私下来往。虽说一个六品小官,加一个赋闲皇子,这样的组合也未必让人看得出什么来。可诸葛晟心虚,他的确对长兄心有怨怼。

  诸葛晟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向了大哥。今日大哥心情不错。其实他依然在为那把乌木弓的事情生气,当时大哥拿来,虽然自己拒绝了,可他依然惦记着大哥的东西。

  大哥心情这般好,肯定是为了马上要娶太子妃的事吧。父皇有意为大哥娶妻,这事他和康乐都知道。康乐只知道傻愣愣地想,多了个大嫂疼她,挺好的。可他知道,若大哥娶了太子妃,势力更胜从前,说不定父皇直接退位给他了。

  诸葛晟想到这些,就很烦闷。以父皇的看重,肯定给大哥娶一个家世、模样、性情样样出挑的。他不禁又想到了韩氏,他喜欢韩家那个姑娘,可韩家家境一般,这又让他觉得没那么喜欢了。似乎无论如何他的人都比不得大哥的人一样。

  乌仪的那位四皇子,长袖善舞的,和谁都要敬酒。不知不觉绕了一圈,就敬到了宣明太子的头上。他手上端着他从乌仪带来的一壶叫什么春风化雨的酒,此前他自己已经喝了不少,他敬酒的对象也喝进肚里,并无大碍,因此他也大喇喇地给宣明太子倒了一杯。

  “久闻太子盛名,小王敬太子一杯。”

  众目睽睽之下,宣明太子浅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四皇子高高兴兴地又去敬下一个人。

  众人都道宣明太子有礼,可诸葛晟看得一清二楚,大哥是个谨慎人,又是储君的身份,想害他的人不少,他才没有那么傻呢。他动作做的快,实则酒水都洒到了袖子里。

  一场宫宴,时长不短。中途总有人要离席醒酒,或是更衣。殿中歌舞不断,诸葛晟见着哥哥已经离席,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宣明太子却并非夜会美人,而是与自己的两个好友在长廊里说话。

  诸葛商、裴初骤,二人简直当世英杰,谁人不赞。

  陆晚亭站在二人中间,离裴初骤稍近一些。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诸葛晟作为诸葛商的亲弟弟,自是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他之前还当大哥也喜欢陆晚亭呢,后面才发现他还真的没有。这三个人就是单纯朋友关系,裴初骤和陆晚亭可能有些情谊,大哥在一旁看着他们斗嘴,一脸姨母笑。

  他对着外人,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诸葛晟有些闹不明白。他身边从来没有关系好到这种程度的朋友。连晏君乐也算不上。

  说晏君乐,晏君乐就到了。

  他悄无声息地对诸葛晟道:“殿下,您看太子殿下与旁人尚且如此亲近,您作为他的弟弟,该多与殿下亲近才是啊。”

  诸葛晟心里还是对长兄有些依赖的。又见一直野心勃勃的晏君乐都这么劝和自己与哥哥,忽的想明白了,这晏君乐也未必就是要自己去争太子之位,说不定只是想借着自己的东风呢。他若是不再是个闲王,而是宣明太子的肱骨弟弟,那晏君乐也能鸡犬升天。

  “你说的是。”诸葛晟点头。

  重新入席之后,诸葛晟便朝宣明太子走去,给他敬酒,声音虽小,却言辞恳切:“阿兄,此前是我想岔了。我敬阿兄一杯。”

  一向脾气大的弟弟对着自己这般“通情达理”,饶是宣明太子也面带笑意,无比高兴,扫一眼自己桌上,正好宫人送上一杯新酒,便拿起来,与二弟举杯:“你我兄弟,不必说这些。”

  宣明太子想到自己给弟弟找的乌木弓已经到了,如今氛围真好,想与他说上两句,让他晚点来拿。可他的老师太傅又过来了,神情严肃不知道要说什么,宣明太子只好歉意地看向二弟。诸葛晟也识趣,知道这老太傅看不上自己的,举杯溜了。

  戌时正,宫宴结束了。太上皇今日高兴,想到一千匹上好的战马,和心爱的大儿子娶妇之事,乐淘淘的,便回寝殿睡了。

  朝臣们及家眷也陆续出宫。

  宣明太子却不怎么有醉意。他今日心情格外好。他那之前一直闹别扭的二弟居然亲自来与他说软和话,他有些受用,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母后还在的时候,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还有,他约好了今夜亥时,要同裴初骤、陆晚亭二人一同去清平湖上放花灯,看星星,饮酒下棋。裴初骤那小子为了讨好陆晚亭,特意弄来了一艘画舫,约上她要去。诸葛商心里痒痒,这阵子忙,他也好久没玩个痛快了,刚才在长廊上,便是拉着二人问能不能加个他。

  裴初骤要考虑一二,陆晚亭却痛快应下了,让前者很是憋屈。

  不过到底是骨肉之交,裴初骤那小子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三人都约定好了,宫宴散后,各自回家换衣裳。亥时正,便在平康坊明楼集合,从明楼买些吃的,带到画舫上去吃。

  画舫上大。他们今儿可要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诸葛商更衣后,便往二皇子的住处去。他本该带着随从的,可他待会便打算自己出宫,不叫随从跟着。他一身武功,也不怕有人暗害。暗卫们也辛苦,便放了他们的假。

  诸葛商手中拿着乌木弓,唇角含笑,待会他要早点去明楼,先买好了东西,让那两个家伙感受到被等的滋味,也就不嫌弃他是个拖油瓶啦。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冷宫附近,冷宫荒废已久,可诸葛商是谁,夜视能力极好,也不怕。

  诶,那不是阿晟么?

  宣明太子远远瞧见弟弟,还当自己幸运,和他打声招呼:“阿晟……”

  一张嘴,他便意识到不对,心跳忽然恍若擂鼓,脑门一黑。

  二皇子上前,见黑红的血从长兄嘴角流了下来,忍不住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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