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物是人非_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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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物是人非

  【1】

  沈杰韬回到家中找不到拖鞋,习惯唤了一声。

  “今墨,见到我拖……”

  一抹黯然挂在眼底时孤独也袭上心头,抬头看了一眼诺大的房间,昏暗的色调亦如沈杰韬此刻心情,回想自己戎马一生到头来却是妻离子散终是孤家寡人。

  从未像现在这般怀念妻子没完没了的念叨,此刻沈杰韬的心和这间房一样空旷,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精力大不如前,这些天高度关注北平的事让沈杰韬精疲力竭,秋佳宁劝说好久他才决定回家休息。

  往日妻子都会在门口留一盏灯,不管沈杰韬回来多晚屋里都是亮着的,沈杰韬又叹息一声,再不会有人催促自己换鞋,也听不到带着埋怨口吻的嘘寒问暖,浴室里也不会再有放好的洗澡水,沈杰韬突然感觉自己亏欠了妻子太多,这么多年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都记不起上一次心无旁骛陪她是什么时候,自己对这个家付出的太少以至于都忘记电灯开关在什么地方。

  沈杰韬扶着墙慢慢向前摸索动作迟钝笨拙险些撞到花架上的花盆,手摸到花架下时触碰到藏在下面的手枪,拔枪开灯动作一气呵成,多年的谍报经验并为让沈杰韬失去机警,从进屋的那刻起他就确定了屋里那个人的位置。

  明亮的屋内沈杰韬手中的枪口正对准沙发上的女人,当沈杰韬看清她脸的刹那整个人大惊失色,似乎任何一个见过这女人脸的人都会惊恐,她就像是地狱里被召唤的恶魔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

  后脑传来冰冷那是沈杰韬很熟知的感触,屋里还有另一个人此刻就用枪抵在自己头上,身后这个人的脚步声太轻以至于沈杰韬完全没有觉察到。

  女人示意沈杰韬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摊开手掌心之中不多不少刚好八颗子弹。

  “你们想干什么?”沈杰韬处变不惊。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身后的人接起电话没有说话直接递到沈杰韬面前,沈杰韬瞟见那人的脸,扭曲的五官和凹凸不平的伤疤狰狞的让人不寒而栗。

  沈杰韬迟疑了一下拿起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时立刻站起身。

  “毛局长。”

  “从现在开始你的指挥权由你见到的人接管,你需要无条件服从执行。”电话里的命令简明扼要。

  “是。”

  电话随即被挂断,沈杰韬目光移向对面的女人,脸上是茫然和惊诧交织的表情。

  女人拿出几张照片逐一摆放在沈杰韬的面前,照片上是妻子在东山拍摄的,可能是不太适应那边的生活照片中的妻子憔悴了许多。

  “沈夫人在那边一切安好,安置地点征询了她的意见,她说沈站长喜静还是不要留在市区,因此为她在台南近郊安排了住所,房屋原先的主人是日本军官,房子很大而且靠海风景极为优美,沈夫人对此甚为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直催问沈站长何时能过去。”

  沈杰韬的目光短暂在照片上停留后又重新回到对面女人的身上,神色中那抹错愕和震惊让他反应有些迟钝。

  “毛局长让我听从你的命令。”沈杰韬想尽快搞清女人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意图,“是有什么任务吗?”

  “不久前我收到情报,显示沈站长突然中止了对已核实身份共党的处决命令。”女人云淡风轻说道,“你此举我是可以理解的,如今局势不明你是想静观其变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沈杰韬大惊失色连忙解释:“这是误会……”

  “趋利避凶是人之常情,我若身在沈站长这个位置也会未雨绸缪。”女人不等沈杰韬说完打断他。

  “沈某对党国绝对忠诚。”

  “忠诚不是一句口号,还需要沈站长用行动来证明。”

  “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从其他地方转监到上海的共产党要犯加上被你暂停处决的那七十多名共产党,这近两百人的生死都握在你手中。”女人笑意斐然问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不知道沈站长打算如何处置?”

  “执行总局的指示复审后分批次处决。”沈杰韬想了想冷静说道,“这些人关押时间过长,我不认为他们身上还能挖出有价值的情报,我建议不用审讯直接处决。”

  女人将掌心的子弹一颗一颗竖立摆放在茶几上。

  沈杰韬蠕动喉结:“明天就可以执行,我亲自去刑场监督。”

  “我还是认为留着他们比较好。”女人缓缓说道。

  沈杰韬猜不透她的心思:“是总局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都不是。”女人抬头与之对视,“应该是沈站长的意思。”

  “我……”

  “沈站长的分析有所欠缺,这批人还是有价值的而你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价值发挥到最大,共产党知道你手中握着近两百人的生死,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你是想用这批人当饵引出营救他们的共产党?”

  “如果是这样结果只会是监狱里再多几名共产党而已。”女人浅笑道,“何况共产党和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沈站长的手段和能耐他们还是清楚的,在上海想要武装营救成功性等同于零,你之前暂缓处决其实已经给共产党释放了一个信号,共产党会认为你有被争取策反的可能。”

  “我绝对不会背叛党国!”沈杰韬斩钉切铁。

  “如果是党国需要你背叛呢?”

  沈杰韬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根据可靠情报共产党准备安排人对你进行接触,考虑到你的身份那边派来策反是你的一位老朋友。”

  “谁?”

  “江南。”

  “……”沈杰韬大吃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你是想我通过此事抓捕江南。”

  “你与江南交锋这么久可赢过一次?”女人笑着反问道,“到现在你连江南性别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去抓江南?”

  “我该怎么做?”

  “江南在与你接触之前会先对你进行观察,从现在开始你要表现出举棋不定,同时转监到上海的那批共产党你要想方设法拖延处决时间,给江南营造出你有为自己留后路的打算,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江南才可能与你接触。”女人有条不紊说道,“必要时你可以先释放一些无足轻重的共产党,前提是你需要想好一个能让保密局和共产党都认可的理由,只有这样江南才不会质疑你此举的动机。”

  “即便我主动示好也不代表江南就会显身。”

  “你手中这批共产党是你取得江南信任的筹码,我没指望靠这些人就能引出江南,你在共产党眼中真正的价值是你手里那份华东地区潜伏人员名单。”

  “我可以再准备一份假名单。”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况这次你要套的还是江南,假名单是瞒不过江南的只会导致这个计划功亏一篑,真名单是你的护身符同时也是让江南无法抵御的诱饵,你可以用这份名单向共产党开出任何条件包括单独和江南交接。”

  “我如何辨别江南的真伪?”

  “真走到那一步我自有办法去分辨江南的真假。”

  “除掉江南是我多年的夙愿,到时候我会布下天罗地网将其绳之以法。”

  女人淡笑:“沈站长怕是自持过高,江南要是这么容易落网也不至于成为我们心头大患,见面时间和地点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江南手中,到时候沈站长恐怕是要单刀赴会孤军奋战了。”

  “如果是这样我怎么抓捕江南?”

  女人意味深长道:“我要江南但不代表一定要是活的。”

  沈杰韬一怔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借机刺杀江南!”

  女人笑着点头声音平和道:“你是不可能带着枪见到江南的,他们会提前对你搜身,你唯一的武器只能是捆绑在身上的炸弹。”

  沈杰韬目瞪口呆:“你,你是想我和江南同归于尽?!”

  “沈站长不是想证明自己的忠诚我就给你这次机会,成功刺杀江南会对后续潜伏计划有利,你以身殉国定会名垂青史,另外沈站长是顾家之人党国一定不会怠慢英烈家人,不光是你妻子还是你女儿党国都会妥善安排保证她们余生锦衣华服富贵荣华。”

  “女儿?!”沈杰韬大吃一惊。

  “最近市面上物价飞涨想卖船票难如登天,我这儿刚好为沈站长准备好了四张去东山头等舱的船票,如果沈站长有什么人想先送走可以拿去用。”女人站起身用指头推到竖立在桌上的子弹轻描淡写道,“听说最近有台风大海行船风大浪急危机四伏,指不定哪艘船遇到风暴就沉了,沈站长最好告诉身边要乘船的人千万别坐错了船。”

  ……

  【2】

  火车停靠在北平站,顾鹤笙和秦景天是最后下车,透过车窗看见简未泯和其他七人陆续上了站台消失在人潮拥挤的旅客之中。

  “左起第三根灯柱下戴毡帽穿灰色短衫的。”秦景天扫视站台很快就锁定了便衣。

  “穿旗袍烫发的女人也是。”顾鹤笙也发现一个。

  片刻功夫两人就将站台上所有便衣识别清楚,这些人目不转睛盯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发现各自的目标后便跟了上去,便衣手里居然都没有拿照片核对可见是有备而来。

  秦景天忧心忡忡道:“北平保密局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希望这些便衣不会出岔子,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发现被跟踪此次行动就会功亏一篑。”

  “谷局长派来的人肯定都是骨干,相信站长也点明了此次行动的重要性应该不会有纰漏。”顾鹤笙反而希望便衣被发现,这些暗网中的同志斗争经验和能力不言而喻,丁点异样的风吹草动都会警觉,在北平走漏了消息导致行动失败事后沈杰韬也不能怀疑到自己身上。

  “我先去酒店,明天早上咱们在保密局见。”秦景天起身去拿行李。

  “到了北平还能让你住酒店啊。”顾鹤笙不由分说夺过行李,“顾家再不济也不差一间客房,到了这儿我可就是地主客随主便你得听我的。”

  秦景天无可奈何点头,与顾鹤笙下了车四处张望。

  顾鹤笙:“谷局长说派了人来接我们,等见了面打声招呼再走。”

  迎面走来一名年轻人秦景天瞧着有些眼熟,径直站到两人面前看着顾鹤笙喊了一声:“哥。”

  顾鹤笙一愣,打量好半天不是太确定:“鹤卿?”

  “是我。”年轻人笑着点头。

  顾鹤笙放下行李上前抱住他,又推开重新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后把年轻人抱的更紧。

  “结实了,记得我走的时候你瘦的跟猴似的,那时你还不长个娘都愁死了现在个头都这么高了。”

  “他是……”

  “我弟弟。”

  秦景天恍然大悟,难怪看这人眉宇间与顾鹤笙有几分神似:“怎么没听你提过还有兄弟?”

  “我离家的时候他还小,记得那时就这么高。”顾鹤笙手比在自己腰间苦笑道,“他爬窗到账房给我偷的钱,还以为我是要带他出去玩。”

  “您说出门给我买糖我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您说很快让我等着您……”顾鹤卿感慨万千道,“我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哥很想你。”十五年的离别愁绪全在这四字中。

  “我也是。”顾鹤卿笑道。

  “我走了之后听说爹病了?”

  “被您气得半个月没下床,您倒是一走了之可真是苦了我,爹把火气撒到我身上,顾家的家法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床上躺的时间比爹还要长。”顾鹤卿回忆往事苦不堪言,“早知道会这样您还不如带上我一起走。”

  “你当时太小,还是留在家有爹娘照顾的好。”顾鹤笙拍了拍他肩膀,“哥对不起你,可有怪哥骗了你?”

  “怪过。”顾鹤卿句句肺腑,“您一走便是音信全无我日盼夜盼都等着您回来,突然身边少了一个最亲近的人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成失落中走出来,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您走。”

  秦景天听着话题越来越伤感,笑着问道:“看来你和他感情挺深。”

  “你别看他现在这么结实小时候可不这样,身体弱胆子也小,每次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不敢吱声,都是我领着他去打架,时间长了他就成了我的跟屁虫,走到哪儿寸步不离跟着。”顾鹤笙喜笑颜开说道,“不过他生性善良,胡同里见到小猫小狗就往家里带,爹嫌弃猫狗有味不让他养,他硬是拦在门口不让碰,平日里被人揍也不见他有这血性,爹拧不过他只能空出一个后院让他养。”

  “这么说你们兄弟性格差异挺大啊。”

  “可不是,我随爹他性子随我娘,看相的说他上辈子是和尚,与世无争,慈悲济世是大富之命。”

  “你呢?看相的怎么说你的?”

  “我不信这个。”顾鹤笙搪塞。

  “说我哥犯兵劫,留了一句箴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难怪你爹死活不让你离开北平是怕你应了箴言。”秦景天恍然大悟,“谁曾想你还真从了军,不过看来这个看相的是招摇撞骗之辈,你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扯远了。”顾鹤笙笑了笑指着秦景天介绍,“这位是秦景天是我朋友,你管他叫秦哥。”

  秦景天落落大方伸出手:“你好。”

  顾鹤卿抬手去没有去握而是整理衣衫然后一个标准的军礼:“秦处长好。”

  “……”秦景天和顾鹤笙一愣。

  顾鹤笙脸上的喜悦瞬间消散:“我没有告之家里此次之行,你怎么会来火车站接我?”

  顾鹤卿:“是谷局长让我来接二位,局长本来打算亲自迎接可临时有事脱不开身便让我代劳,局长让我转告顾副局长,赤子在外,故土难离,深知您莼鲈之思不便打扰,等您归家团聚之后局长再另择他日设宴为二位接风。”

  顾鹤笙心骤然一缩:“你,你什么时候加入的保密局?”

  “民国32年在北平被招募加入军统,一直追随谷局长至今现担任侦防组组长。”

  顾鹤笙:“你在保密局都负责什么?”

  顾鹤卿:“日本投降之前负责北平敌后作战,光复后主要从事防共和剿共。”

  “我怎么不知道你加保密局的事?”

  “我的身份是光复后才公开的,您在军统风生水起青云平步,我不想别人认为我是您弟弟靠裙带关系混到这个位置,您打小一直都护着我如果知道我在军统肯定会私下关照,我不想活在您的光环下所以恳请谷局长保密没有让您知道。”

  秦景天:“顾家一门双杰可喜可贺啊。”

  “车就在外面等着还是先上车再聊,我已经通知了家里的人,娘得知您回来了高兴的又哭又笑,叫人备了一桌您最喜欢吃的菜,估摸着现在娘已经在门口等您了。”

  归家的喜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顾鹤笙在后座一言不发。

  “哥,您可是不舒服?”顾鹤卿从后视镜里看过来。

  “可能是舟车劳顿有些乏力。”顾鹤笙脸上已没了最初的欢喜,“北平共谍案你参与了吗?”

  “参与了。”顾鹤卿点头沉稳说道,“共谍案的侦破我还立了大功,谷局长已经向南京为我请功,您回来的正好还能赶上我的授勋嘉奖典礼。”

  秦景天好奇问道:“共谍案是怎么被侦破的?”

  “中共溃逃到陕北后,对国国统区的情报需求极为迫切,因此要求北平情报小组不仅要提供秘密情报还要比如社会舆情等公开情报,这直接导致共产党的电台每天发报时间查过五小时以上,这无疑加剧了共产党情报系统的负荷和风险,北平保密局很快就锁定了电台大致区域,谷局长提出两个方案,一是区域断电二是查电表用量。”顾鹤卿一五一十说道,“我认为这两个方案都有弊端,区域断电是常规手段会让敌台警觉,查电表用量难以精确定位敌台位置。”

  秦景天点头表示赞同:“你是如何做的?”

  “电讯处确定敌台发报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开始,我就找到目标区域最高点进行观测,凡是在六点开灯的住户逐一进行调查,果不其然让我发现了敌台位置,抓捕行动是由我带队执行的。”顾鹤卿不骄不躁道,“共产党的电台小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袭,他们为了销毁重要文件负隅顽抗,我当场击毙了四名共产党其中还有一个女的,临死前试图倒汽油烧毁房间,我击中了她手里的汽油桶整个人瞬间变成一团火球,哥,哥!”

  “嗯。”顾鹤笙听到这些心底一片寒凉,好半天才回过神。

  “您还记得小时候过元宵节,您带着我到街上去看灯会,最后都会烧掉龙灯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吗?”

  “记得。”顾鹤笙心不在焉回答。

  “那个女共党就像点燃的龙灯,在屋里四处乱窜最后一头从窗户跳下去。”顾鹤卿居然在笑,提及杀戮和死亡非但没有让他感觉到丁点不适,相反充斥在他脸上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惨叫声,比戏台上的戏子声音还要尖锐像是能刺穿耳膜,可惜您当时不在这种声音听一次一辈子都忘不了。”

  秦景天发现顾鹤笙给自己描述的弟弟与现在坐在前面的顾鹤卿完全是截然不同两个人,这时秦景天也看到顾鹤笙脸上那抹凝重。

  “你应该学会敬畏死亡和尊重生命。”秦景天声音不轻不重,“不要把自己变成一名刽子手,这会玷污你作为一名间谍的荣耀。”

  “秦处长没有杀过人?”顾鹤卿在后视镜里与之对视。

  “杀过。”秦景天点头。

  “那我们干的是相同的事。”

  “不,我和你不一样。”秦景天目光毫不闪烁直视着顾鹤卿。

  “有什么不同吗?”顾鹤卿好奇问道。

  “你小时候家里杀一只鸡你都于心不忍。”顾鹤笙痛心疾首,分不清是为牺牲的同志还是因为让自己陌生的手足,“现在怎么敢去杀人了?”

  “鸡不会给我添乱,小猫小狗喂饱了还能图个乐,可共产党就不一样了,他们想要造反想要革命。”顾鹤卿不以为然道,“他们是这个国家的敌人和毒瘤,我能做的就是在他们革命之前先革了他们的命。”

  秦景天不认同顾鹤卿的做法而顾鹤笙是心如刀绞没想到弟弟会蜕变成敌人,而且还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两人都对顾鹤卿的这番话没有表态。

  “哥,快看那里。”顾鹤卿抬手指向车窗外的高楼,“以前是一片荷花塘,小时候到了夏天您就带我来抓鱼,现在被填平修建了马路,你十多年没有回来是不是变化还挺大的?”

  顾鹤笙看向车窗外,意味深长道:“是啊,变化是挺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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