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_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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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次日,天光大亮,府邸的气氛难得的轻松,连仆从们来往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恍如回到了结契之时的那段喜气洋洋的日子。

  安嘉瑞是被外面沉重的脚步声吵醒的,沉重而又连绵不断,如鼓声般有节奏的响在他耳边。

  于是安嘉瑞迷迷糊糊的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醒来,反应了片刻,方才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角落里的花朵绽放出朵朵花苞,密密麻麻的挤成一团,沉甸甸的摇晃个不停。

  安嘉瑞脸未红,但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人他更喜欢你,甚至愿意成为你的信徒。

  怎么会有这么合他胃口的小可爱呢?从身材到性格,无一不对他的胃口,宛如量身打造。

  安嘉瑞懒洋洋的坐起身,坦然自若的在仆从的服侍下更衣。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还是未停息,不由看了眼落塔。

  落塔正弯腰低头帮他戴上腰间的配饰,却如有雷达般,抬头与安嘉瑞目光相接,便了然的低下头,恭谨道:“是殿下从库里挑了些小玩意给您,那边正帮您摆起来呢。”

  安嘉瑞转过身让仆从束发的动作不由一顿,回想起昨天那个恶俗的一箱金银珠宝,忍不住有些迟疑道:“摆书房里了?”

  落塔小心翼翼的摆正玉珏,退后一步,半跪到地上,将披风下摆抚平,闻言便道:“还有些等您醒了之后,看您想放哪。”

  他站起身笑道:“这些东西大多是殿下远征的战利品,一直摆在库里,如今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安嘉瑞不敢想象书房成了什么样子,但琢磨着既然不是都天禄亲手摆放,应该不至于……吧?

  倒是他醒来,没见到昨天的那箱东西,他也不会认为是都天禄把它又收了回去,遂问道:“昨天那箱东西?”

  仆从们干完手里的活,又见落塔与安先生正一问一答,便有序的倒退出门。

  落塔躬身道:“殿下拨了一个库房给您放这些平时用不上的玩意,我就帮您收进去了。”他微微停顿,想起了些什么:“先生不若去看看?”

  安嘉瑞敬谢不敏。

  落塔小心翼翼的拿余光看他的脸色,似无反感,便凑趣道:“先生可能不知,流觞琴和意绝章皆在其中……”

  安嘉瑞起了些兴趣,这两个东西皆是大师之作,且非凡品,可谓是稀世珍宝。其诞生之故事在世间流传已久,据说已然毁于战火之中,没想到居然在都天禄的手里?

  尤其是意绝章,相传乃逸闲居士与友人断绝恩义之作,方现世,盈盈玉色,美不胜收;龙盘虎踞,活灵活现。

  观之,则摄人心魂,触之,则温润无比。国君爱其貌,欲讨之,逸闲居士断然拒之,国君日夜以思之,渐有相思之症。

  遂有佞臣欲讨其欢心,设计于逸闲居士,杀之而取意绝章。

  未料,自此意绝章蒙尘如顽石,国君怒而斩佞臣。友人恸之,隐姓埋名二十载,遂亡其国,国君薨,意绝章遂重现其貌,复返人间。

  然最终辗转于世家豪强之手,于百年前战火中不知所踪。

  落塔接着道:“更有宴彦章《记兵书详解》全篇真迹……”

  安嘉瑞坐不住了,微微昂首道:“带路。”

  前者是珍宝,后者可是国宝,宴彦章其人,仗剑于江湖,吟诗于红尘;进曾居庙堂之高,退则浪迹于天涯;辞国前朝,以煌煌盛世,供养出来的绝世之才。

  才气纵横九州,一手字画,千金难求,早年擅于诗词,中年敏于琴棋,晚年长于兵法,详读世间之兵书,终于茅庐中写完心得。

  且不提其内容,晚年宴彦章书法已然大成,但因浪迹天涯,飘忽不定,只余寥寥片纸流传于世间,全篇真迹,价值已然不可估量。

  而更具传奇色彩的是在其病逝后,该手稿被其赠送给了友人,前朝自此之后,名将迭出,直至手稿散轶于朝堂动荡间。

  此事传于后世,无不痛惜之。

  落塔闻言,便微微躬身,领着安嘉瑞朝不远处的库房走去,途径两个把守森严的院门,侍从看见是落塔,便微微一侧身,让开了门。

  穿过静谧的园子,安嘉瑞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府中还有这样的建筑,方方正正,十分厚实,且外观像极了军中常用的样子,一眼看去就难以攻破。

  落塔站在紧闭的铜门前,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形状复杂的钥匙,打开了锁。

  一想到里面摆了些什么国宝,安嘉瑞便由衷觉得这样的防守一点都不过分。

  待他步入昏暗的室内,落塔逐一点亮角落里的灯,瞬间亮堂了起来。

  珍宝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满了珠宝,较为贵重的物品则被小心谨慎的安置在不同的盒内,一眼望去,琳琅满目,色彩缤纷,其价值足以让任何一个初见之人心生感慨。

  就连安嘉瑞都忍不住一时语塞,流连在宴彦章的《记兵书详解》和意绝章之前,落塔在一旁递上细绢,方便安嘉瑞上手。

  安嘉瑞在完全沉浸在欣赏国宝之前,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问道:“将军呢?”

  落塔:“殿下一大早便去见大汗了。”

  安嘉瑞目光流连在意绝章上,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便将他抛之脑后,全神贯注的欣赏起了眼前的珍品。

  宫殿,花园内。

  牧夺多最近有点烦恼,虽他贵为帝国之主,部落首领,出则威风凛凛,回则说一不二,廷帐中一言定音,宫殿内更是唯我独尊。

  眼看着西征一路顺利,辞国已然是他囊中之物,部落首领也纷纷臣服于他,大金崛起已势不可挡。

  但他还是很烦恼,并且越来越烦恼。

  唉,老婆跟他冷战了,怎么才能解决?

  他倒不是就这么一个老婆,但是别的都是物件,哪及得上络清半根毫毛?更不用说络清的优点,简直数不胜数,真真是完美无瑕。

  牧夺多捧着一大把从花园里摘下来的鲜花在原地琢磨,清儿平时最喜欢花了,看见这个该消气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络清曲线救国,都天禄先进宫来找他了。正撞上他抱着那一大捧花有些踌躇的模样。

  远远跟在身后追不上的侍从还在后面高声道:“殿下……大汗不让人进去……”

  都天禄恍如未闻,看了看大兄手里的花,倒吸了一口气。

  牧夺多看见他便显出几分不耐来:“你不跟你家契弟腻歪着,这么又进宫了?”说着他还状似无意的把花束往身后藏了藏。

  都天禄面色古怪的看着大兄,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大兄……”

  他看了眼那束随意包扎,杂七杂八混成一团,毫无审美的花,迟疑道:“莫不是跟嫂嫂吵架了?”

  牧夺多左右看了眼,无人,语气便放软和了些:“你嫂嫂也不知道怎么就生起了闷气……“

  都天禄回忆起昨天大兄的表现,觉得这应该不叫不知怎么就生起了闷气,明明生气的原因很明显嘛。

  但是看大兄那副真的好像不知情的模样以及他手里的那一堆花,都天禄突然灵机一动,这不是现成的讨要宝贝的好机会吗?

  遂难得的把臭脸一收,露出一副关切之貌来:“大兄莫不是想拿着花去道歉?”

  牧夺多脸色一板,不满道:“这怎么能叫道歉?我这是去……”他停顿了一下,理直气壮道:“关心你嫂嫂。”说着他看着都天禄的表情,立刻琢磨出了猫腻来:“怎么?你有事求我?”

  都天禄还未开口,他已经翻脸道:“没门,不管什么事,都免谈!”他不满道:“有事你找你阿公去。他还能不给你办成?”

  话语中居然有点醋味,当然都天禄是没听出来,但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大兄透露的信息:“我西征之时,阿公与你谈了什么?”

  牧夺多不满的道:“还能谈什么,怪我把你惯坏了呗。”他不欲深谈,只道:“你真想知道,就自己问他去。”

  笑话,他要是敢问阿公,他还问大兄做什么。

  也不能说他怕阿公,只是阿公辈分大,做小辈的不得让着点?

  都天禄讪讪的转移话题道:“大兄,你这样子去见嫂嫂,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牧夺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想到都天禄平时确实与清儿关系不错,有说有笑的,不由的问道:“那你有何良策?”

  都天禄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的睥睨之色:“我有一上上策,可解大兄之忧。\

  牧夺多喜之,询问道:“君且讲来。”

  眼见鱼儿咬了钩,都天禄不慌不忙的收网道:“但我近来也有些烦心事……”

  牧夺多看着他的狐狸尾巴,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都天禄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站在原地,在心里默默倒数。

  三刻之后,牧夺多空着手,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比他倒数的快了两刻,看来嫂嫂很生气啊。

  牧夺多一看到在原地动都未动的都天禄,不由有些牙痒痒,但鉴于情势强于人,他还是露出笑脸,迈步到都天禄身旁,亲近道:“阿弟,这里景观可好?”

  都天禄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如嗜血的鲨鱼看到了猎物般。慢悠悠的点了点头,恍若未见这园子里的花被大汗摘的零零散散的,不成样了。

  牧夺多豪爽一笑道:“阿弟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有何烦心事且说与大兄听,大兄帮你解决了!”

  都天禄笑容扩大,陈恳道:“我近来有些烦心事,自与嘉瑞结契后,也没送他什么好东西,实在令我烦恼。”

  牧夺多不由脸色一僵,狐疑道:“你那库中那么多宝贝……”

  都天禄越发诚恳,简直掏心掏肺的道:“远远不够我想给予嘉瑞的。何况我库中多是些俗气之物。”说到这里,他流露出遗憾之色,而牧夺多的脸色愈发的警惕了起来。

  都天禄羡慕道:“哪及大兄私库中的文人墨宝之多,实叫人羡慕不已啊。“说到最后,他还幽幽叹了口气。

  牧夺多算是明白了,来者非善啊,这是盯上了他的私库里的宝贝了。

  他权衡了一番,警惕的问道:“你想要哪样?”

  都天禄不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大兄。

  牧夺多脸色一黑,接过纸,才看两行,就恨不得挥袖而去。他倒是比他还要清楚他库里的宝贝啊,这一个一个的,有些他自己都记不起来,都天禄倒都给列上了。

  他伸手指着其中几样,摇了摇头。

  都天禄沉吟了一会,摇头。

  牧夺多遂少指了几样,都天禄再摇头。

  牧夺多便不松手了,一脸不善的看着他,想念起了落在殿内的鞭子。

  两人对峙了一番,都天禄一脸无奈的屈服:“罢了罢了,就听大兄的。”他有些矜持的道:“大兄将这些派人送去我的府邸就行了。”

  牧夺多看着他的小酒窝怀疑自己被坑了,不善的道:“你且先帮我解决了再提此事。”

  都天禄还是十分相信大兄的信誉的,遂点头道:“是该如此,既然这样,我先去嫂嫂宫中,为大兄说些好话,大兄,你且附耳过来。”

  牧夺多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忍了,附耳过去。

  都天禄遂逐步教之,话完,牧夺多面露不信之色:“如此能行?”

  都天禄负手而立,飘飘然道:“绝对可行!”

  二人就此分手。

  殿内。

  络清正拿着剪刀侍奉着一盆花草,其长势喜人,枝头颤巍巍的开着几朵淡粉色的花苞。

  她拿着剪刀小心的将枝丫剪去,又有些迟疑的看着那盆花,拿不定主意。

  都天禄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入殿内的,侍女在一旁小声的对络清道了几句,络清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转头招呼都天禄道:“天禄快过来,帮我看看,这花哪里还要修剪?”

  都天禄便走近了内殿,看到那盆花,不由眼睛微微一亮,熟门熟路的坐在下方的椅子上道:“这盆早春迟这是要开了?嫂嫂费了不少心?”

  络清端详着早春迟,闻言,笑道:“左右我也无事做。”她剪掉一片叶子,继续道:“幸好它总算赶上了时节,不然今年看不到它开花。那倒有些遗憾。”

  都天禄在下方道:“早些日子看,它还不似现在这么精神,我还道,嫂嫂要失手了呢。”

  络清靠后一步,端详着早春迟,亦是道:“所以只要用心,这花呀,总会开花结果的。”

  她转头将剪刀交给侍女,恍如刚才那句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笑着看向都天禄道:“我方将你大兄赶出去,你便来了,莫不是你大兄找你做救兵来了?”

  都天禄奉承道:“这世间便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嫂嫂的慧眼,正是如此。”

  络清笑了一声,拿手指遥遥点了点他道:“就你嘴最甜。”

  都天禄便得寸进尺道:“我看大兄一个人在园子里团团转,实在不忍心……”

  络清眉间一扬,道:“你没问你大兄谈什么条件?”

  都天禄便有些羞涩道:“那都是顺手为之,主要还是我心疼嫂嫂。”

  络清便扬声笑了起来,一时间,室内有百花齐放之感,连装饰都温馨了起来,她笑了会,才止住笑声道:“那你可教了他什么?”

  都天禄微微有些尴尬,但一想到那张纸上的东西,便厚着脸皮道:“嫂嫂可开心了些?”

  络清摇摇头,尤带笑意道:“你呀~”话语中尽显亲近之意,方慢慢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兄的脾气。你看我什么时候跟他别扭过三天的?”

  都天禄立马顺杆爬道:“这也是嫂嫂你脾气好,要是换了我,哪能那么轻易原谅了他。”

  话虽这么说,他心中却飘过了一丝阴影,嫂嫂确是没有跟大兄别扭过很久,就是她搬出络宫之后,也未见她有何异色,似乎只是一次寻常的搬迁。

  然自此她与大兄分居两殿,且再未留宿过大兄。虽无怨言,但此举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他尤在那边深思,络清在一旁与他道:“你与我又不同,你大兄爱你远甚于你爱他,而我与你大兄……”她微一停顿,都天禄立刻抬头看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络清带着笑道:“而我与你大兄,互相敬重,且他身份不同,我自当要退让些,何必让他为难。”

  都天禄有些憋气,道:“大兄那个狗脾气,也只有嫂嫂你受的了。”他微微抬眼,看向笑盈盈的络清道:“何况嫂嫂你身后又不是无人……”

  络清便打断了他,语气微重道:“天禄,你这可不像是来为你大兄说话的样子。”

  都天禄有些委屈的看着洛清,那个问题几乎就要问出口,生生憋在了喉咙口。

  络清恍若未见他这副有话说的样子,指了指那盆花,耐心道:“你这样子,以后可侍弄不了花草。这东西,最是娇贵,稍微急了些,便长势不好。”

  她抬眼看都天禄,耐心道:“若是慢待些,长势也不行。唯有恰到好处的伺候它,方能开花结果。”

  都天禄低下头,垂头丧气道:“我知道嫂嫂在教我,但是……”他有些委屈道:“哪有人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呢?”

  络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待你再长大些……”

  都天禄有些不满:“又是我再长大些,嫂嫂,我都结契了。是个大人了!”他孺慕的看向络清道:“若是嫂嫂心中有何苦楚……”

  络清收回手,笑着看向他:“天禄都知道心疼我了,确实长大了。”

  看络清这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都天禄忍不住道:“我是说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嫂嫂这边。”

  络清闻言,定定的看着他,似要将他现在这副样子记在心中。

  方才露出一个浅笑道:“嫂嫂知道你的心意了。”她狡黠的冲都天禄眨眨眼:“那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哦~”

  “什么小秘密?”牧夺多背着手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络清看了他一眼,眉间微皱,挪开了目光,脸色复又冷淡了下来。

  牧夺多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施施然的坐到络清旁边,握着她的手,亲切道:“你与他说些什么呢?”

  络清没搭理他,转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对都天禄道:“对了,我的库中最近新得了两件字画,你且带回去给嘉瑞。”

  都天禄忙拒绝道:“怎能拿嫂嫂的东西,不妥不妥。”

  络清露出些许不满之色道:“怎与我如此生分?再说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嘉瑞的。就当嫂嫂的见面礼了。”

  还未待都天禄推辞,牧夺多已然在一旁道:“这小子刚从我库中敲诈了一大笔,肥着呢。”

  络清便侧头斜了他一眼,不满道:“现在大汗连我的私库也要插一手了?”

  牧夺多一僵,恶狠狠的转头看向都天禄。

  络清见状便更是生气道:“你还迁怒天禄?有什么不满不妨直接与我说来?”

  牧夺多眨了眨眼,整个人都显出无辜,弱小,可怜的模样。

  都天禄拒绝插手,听络清这语气,可不是一般的生气。他还是别掺和了。反正东西已经在嫂嫂那边过了明路,大兄不敢不给他。

  络清侧头看了牧夺多一眼。

  牧夺多咳嗽了一声,撑起大兄的威严对都天禄道:“天禄啊,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就不留你吃饭了。”

  都天禄看了眼外面正当中的太阳,也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看络清没有出言反对,一溜烟的大步离开了。

  牧夺多在心里唾弃他的不争气,脸上却一正,挥了挥手。

  殿内的仆从未动,牧夺多丝毫不尴尬,对络清软语道:“让你的人下去吧,他们在,咱们谈话也不方便。”

  络清看了他一眼,示意了一眼边上的侍女,侍女微微屈膝,带着仆从走出了内殿,关上了大门。

  自此,内殿里便只余他们二人。

  牧夺多方才轻声陈恳道:“好了,是我不好,不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不来是道歉了吗?你别生气了。”

  他外表威武霸气,但此时对着络清,却有几分铁汉柔情之态。

  络清微微皱眉,却不是言这个,而是反问道:“天禄问过你那件事了?”

  牧夺多微微一愣,脸上毫无掩饰,便显出几分诧异来:“他与你说起了?”

  络清微微摇头,眉间有几分愁绪道:“但亦旁敲侧击了此事。”

  牧夺多握了握他的手道:“他不会与你说起此事的,他素来敬重与你,怎忍心揭你伤口。”

  络清抽出手,看了他半晌,似要看出朵花来,良久才道:“我累了。”

  牧夺多张嘴欲说些什么,却知此刻最好勿要开口,甚至别出现在她面前。

  他轻叹了口气,站起身道:“那你休息吧……”他停顿了片刻道:“我派人搜寻了些奇花,待会送到你这里。”

  络清微微一愣,只道:“你有心了。”

  牧夺多快步走到殿门口,复又停下道:“你勿要过于伤心,一切皆归于我,与你无关。”

  身后发出一身脆响,络清将桌边的茶杯掷于地上,胸口起伏不定,已然怒极。

  牧夺多没说话,推开门离开了大殿。

  侍女进门,看了眼情形,便微微抬手,制止了其他仆从入内。

  她走到络清身前,小心的拾掇起地上的碎片,柔声道:“主子,气急伤身。您且得保重身体。若实在气不过,家中亦是随时等着您的命令。”

  络清垂下眼睫,眸中神光不定,忽而抬手。侍女微微一愣,将袖中的剪刀递给她。

  她走进端详了片刻春日迟,轻轻叹了口气,一剪刀剪掉了未开的花苞,徒留光秃秃的枝干,方才满意的吐出一口气。

  侍女看着她的举动,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您又是何苦呢。”

  叹息声在殿内回荡,久久未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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