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_野红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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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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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弋靠南,入伏酷热,所以市里人嗜甜贪凉。青弋人消夏,除了西瓜脆桃外,更爱吃樱桃。往来花客摘玲珑,摧窈窕,偷珠宝。这诗写得诙谐清隽,比喻生动,说的就是清甜貌美,状如红珠的早夏樱桃。但说到底,市价贵了点儿,不如枇杷,气味和软,不经意就是一棵,酸甜平易。

  鹭洲一高在鹭洲洲头,因临江而土壤潮湿丰沛,最适宜种树,香樟白杨钱榆树丰茂常见,果树少,偶然一两棵混种,结的果子也大多苦涩难入口,唯独听风苑后头挨着教工楼的那棵枇杷树,是年年必被众学生垂涎觊觎的好去处。枇杷果期也就这么一俩月,一年也就这么一次。谁手快胆大牛`逼谁尝个鲜,谁手慢心虚谁王八蛋。

  诱惑太大,游凯风几个男生倒还真不是第一次撺掇着班里几个一道去偷摸着摘,奈何去年实在是碍于高一刚进校,都是毛头小子愣头青,净给高二高三的打压着低头做人,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抢那独一份儿。可高二就不一样了,半拉老油条怕个鬼啊还!要么烂树上暴殄天珍,要么你不抢就给别人抢,谁摘不是摘?

  “要不算了吧,这会儿肯定好多人在那儿够呢。.”苏起摘了眼镜并腿坐着,挺为难似的温言软语,把马尾撇到身后,竖起手掌在耳边扇着纤纤小风,拂的耳边两绺黑发一扬一扬,一小缕被汗浸潮,贴细溜溜的下巴颏上。眼里跟嵌了GPS似的,眼神儿即算绕了个二环路,最后也得幽幽柔柔,落李鸢身上去:“要和一班的碰上了,多尴尬啊。”

  鹭高唯二两朵并蒂而生的理科尖子班,一班二班磁场互斥,只相杀不相爱,那必须是亘古不变的万年老规矩。某校运会,曾一个以“一班一班不是二班,不要搞错我是一班”为口号明目张胆地戏谑讽刺,一个则当即以“二班二班我是二班,谁是一班神特么一班”毫不客气地加以回敬之。

  毫无文采气度,全无“友谊长久”的奥林匹克精神,俩班学生还犹如庆贺苗栗山歌节,个个儿扯嗓喊得脸红脖子粗。满操场震天嗡嗡响,就差上脸盆儿擂鼓助威不说,旁的年级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拊掌叫好,把好好的开幕式闹成了猴戏。结果两班仙葩荣幸之至,成了校领导一年的磨牙谈资,在贴吧上火了半拉月没下热门贴,差点儿给送上了实时热搜。

  妥妥的鹭高之耻。

  俩班梁子算是莫名就有,过后更是火在捻上,一触即发。

  “怕屁。”陆清远挺不屑地一撩被水打湿的头发,虚晃了晃胳膊,“咱正面肛他们!”

  “是啊。”缑钟齐顶了下黑框镜,难得跟着头脑发热的一块儿起哄:“一班放眼望过去跟刚割的韭菜田似的,我们身高碾压怕什么?你们女生就在后头躲着就行。”

  彭小满嘬着酸奶不言语——合着长得矮就活该被怼。肤浅,谬论。

  “哎哟我天咧。”周以庆摸了摸着鼻子笑起来:“太苏了吧你们,都是未来的理工男程序员么还?”

  游凯风打了个响指:“回头摘来的枇杷紧着你们女生先挑,给我们男的留点儿尝鲜就行怎么样?哎这个季节的枇杷最甜,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姑娘们闻言伸脖子互相看了眼,笑起来不言语了。

  李鸢嫌他们半天说不上正题,棍儿似的两腿一伸,把手掌撑在背后,懒散合了眼皮猛地往后仰,腰椎骨节嘎巴嘎巴响了两声:“别净商量些没用的,赶紧分配任务。”收回下巴耷拉着眼皮,举了个手:“我先说好啊,我不上树,其他都行。”

  “你不上?”游凯风特有本事,蹙眉的同时加上挑眉撇嘴,一脸的便秘:“你特么腿脚那么好你不上树?你不上我上啊?敢让我上么你们?”

  续铭咽了口矿泉水,一旁冷不丁的幽幽插嘴:“那树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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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垂了,还是当中腰斩,往后甭管哪个班,谁也别肖想了。”

  众人附议,促狭地笑起来抚掌称是。

  “废特么话。”李鸢一脸“你特么傻呀”地去瞥游凯风,“我身高走路找平衡都费劲,上树腰我都直不了。物理你是白学了。”

  “所以。”缑钟齐点头打响指,附议:“我们最好安排个个头小的上树,一拨下头护法,一拨上头望风,一拨腿快的外联,一拨心细地整理战果。”渡江战役都没他嘴里说的精彩。

  “其他的好说,首先是这个上树的......”

  陆清远朝游凯风拼命地耸眉弄眼,往他边上努嘴,像只长了蜡笔小新眉毛的可达鸭。

  彭小满边漫不经心地听,边低头忙着把酸奶盒的四个拐角拆开,挺费劲儿地展开按平,挤着里头残余的福底儿,片霎觉着周遭霎时沉静出奇,抬头,见游凯风正搁眼前灼灼端望着他,偏头再看周围人,都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瞅。狼盯羊僧盯粥,差不多这么个意思。

  “干嘛......哦,让我上啊?!”彭小满惊诧地一指自己的鼻尖,“哎我没同意呢!你们别一副大势已定地模样看我行么我害怕。”

  “就你最玲珑,您这身段儿不上树都说不过去!”游凯风揶揄谄媚,挪臀靠近:“琢磨一圈儿了,属你看着最合适。”

  “nonono!”彭小满头摇出残影,猛退,猛得恨不能退李鸢怀里,“我真不会我没上过!”

  “不会可以教啊!”审时度势,游凯风当即转交决定权,“那举手表决,呐,同意彭小满同志上树的请举手!”

  一圈人应声唰唰唰举手,一个不落,全票通过。

  “认命吧,少数服从多数。”李鸢伸着胳膊,开口活像电视剧里不设防便冒出来的旁白:“这是当今国情之下,最趋公平合理的民主制度了。”

  “那为什不抓阄?!”更他妈公平呢还匿名呢!

  “因为我们懒得拿纸。”

  “我草这特么叫理由?申诉!”

  “申诉无效,休庭。”续铭虚挥了一记法官锤,淡定道:“诸位走起。”

  日。

  听风苑几近鹭洲边缘,在鹭高校内西角,是两栋老旧红楼之间形成的一道幽深的天然回廊,廊上后筑有木制顶棚,植了丰茂的紫藤萝。倘若花期,小气流横贯悠长回廊而过,拂起深浅浓淡不一,串串响铃似的花蕊,引一阵簌簌声响,像凝刻且具象化了风的清雅模样。

  故前前前老校长九十岁那年住拄着拐棍故园重游,大手一挥,随口而就“听风苑”,且引用了顾宪成的名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上墙,用以劝勉鹭高芸芸学子,要博闻强识,要体察入微。

  枇杷树就在回廊外的一堵矮墙内,挨着株耄耋的老银杏,密密匝匝,结了一挂挂澄黄滚圆的果子。竟意外地并不矮,原地拔出去几米高,顶冠巨大犹如一把展开的森绿折扇。按说,是校宝,是棵德高望重有象征意义的老树——

  德你妈,再活一百岁也逃不过给人摘了果子吃的妻离子散命。

  一众兵马趁着自由活动时间浩浩荡荡地“杀”过来时,树下有人。虽抢了头阵来回举着长棍正忙活着,但好歹不是宿敌一班的,好解决。陆清远眯眼,辨人雷达上下扫了不远处的男女一通,回头肯定道:高一的。紧接着犹有信心,拍了拍游凯风的肩:是杂碎,出马吧兄dei。

  游凯风得令,暂辞众人,一马当先地上前“外联”。从后头看他摇头尾巴晃的欠嗖嗖贱样儿,添把折扇就像极了XL版西门庆。

  “嘶,奇了怪了,树上刻了你们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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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围圈儿撒尿做记号了?”毛寸男看了眼身边提溜着袋子不做声的姑娘,许是不想在小女朋友面前丢面儿,抹了下鼻尖往前大剌剌地站了一步,特不服气地歪脑袋扬眉,然,发觉自己比游凯风矮了大半截儿,软了三分:“凭什么我们走?”

  “凭我们高二,你们高一。”对方话说的不大中听,粗,轴,游凯风依旧一脸笑眯眯。

  “就凭你们比我们高一年级?”男生忍不住嗤笑了一记,尾音上扬,不吃这套四五六不通的谬论逻辑,“合着违反校规校纪还看资历怎么的?”

  “不啊,还凭我们人多。”

  游凯风回头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续铭见了手一挥,低声起头:“一二三,预备——走。”

  按原先商量好的,众人应声朝远处男女整齐挥手示军威,且同时报以礼貌自矜,不卑不亢的标准微笑。那几对儿男女明显一愣,个个儿一脸的wtf——还真他妈带了一群人。

  欺负人,分分明明的以多欺少倚老卖老。彭小满一面憋笑着特无语地跟着一齐摆,一面凑到唯独他环臂站着装逼如风的李鸢耳边,压着嗓子问道,“......咱班儿一直这么臭不要脸么?”

  “不,就游凯风他一个不要脸。”李鸢转过头,“他一个人不要脸够我们一个班使。”

  彭小满冲他比了个拇指,侧过头直乐。

  彭小满是小个儿,是瘦,是看着身手矫健大概能跟个峨眉山的猴儿似的漫野乱蹿。可长得矫健不代表他真矫健啊,徒生一副上山下海逮鱼摸虾的好身子,实则是个弱柳扶风小官人的命。上树完完全全是生命里未点亮技能,一头懵。几个个头超一米八的男生过来把他原地一围,彭小满虚撸了把压根儿没有的袖子,登时觉得天都暗了,乌云蔽日的。

  “你等等踩着我和李鸢的肩,我们俩把你架上去成吧?”缑钟齐摘了黑框镜往前襟的兜里一塞,狭长挑高的凤眼乍现,“陆清远和游凯风在底下扶着你,你小心上,没事儿的。”

  彭小满舔舔嘴巴,不置可否。

  李鸢转了转肩膀,“摘下面的就够了,速战速决,再上面的地方太高你别上。”

  彭小满心虚依旧:“我可能上去就不敢动了.......”

  “哎哟你别心里头七上八下磨磨唧唧的了!真的,有谱。”游凯风一拍树干:“我就这么跟你说,上树不比你上床费劲儿,保你上一次就爱上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都是朕的。”彭小满听了挑眉一乐,“这种感觉是么?”

  “那必须,我们底下这么多茶水小弟供你指使呢,要不是超重我能让你登这个基?”游凯风一挥手,“行别耽误时间啊,等等打铃了人就多了,快快快上上上!”

  赶鸭子上架,一点人权都没有。

  枇杷树细枝末叶不多,如盖的顶冠下,是根光溜溜,差不多游凯风腰粗的主干。彭小满轻如小鸡崽儿,李鸢和缑钟齐半蹲把他驮在两人的分别的左肩与右肩中间,再直腰往上一抬,觉得还没扛了个书包沉。彭小满像坐了台人肉观光机,底下的两座垫脚石刚直起身,他就几乎伸手能触到树上的枇杷果了。颤颤巍巍地小心往下一瞥,就是众人乌黑干净的发顶,和一点儿星白的头皮——心说君临天下不假,游凯风诚不欺我。

  “左边那个枝子,粗的那个,你手勾住。”陆清远手扶着彭小满的脚腕,在底下仰头做着场面调度,喉结一上一下地升降:“脚蹬树,别拿前脚掌,用脚心。”

  彭小满不跑步,则穿的是双用以拗造型的白色板鞋,好看则矣,就是摩擦阻力太小,不怎么抓地。自然,也不怎么抓树。

  “我去出溜滑!”本以为简单,可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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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满一蹬便往下一蹿,一蹬便往下一蹿,原地攀着死活使不上力气,“不行不行不行。”

  “你使劲儿啊,用力蹬!频率快一点不就上去了?”

  “我使了啊!”彭小满低头冲游凯风费力道,“我游哥!真的我连我牙花子和汗毛孔都在使劲儿了!”

  “噗。”李鸢一声破功,额贴着树干笑得肩膀直颤,彭小满当即身形不稳,眼瞅要落地,连忙松开抓树的右手下意识把李鸢下巴牢牢一勾,“我草吓死我了,李少侠你是天下根基敬业点儿成不成?!”

  “你少说话,认真爬。”李鸢一边忍住不笑,一边抬手托着彭小满屁股往上举高一抬,“别一会儿抖一个包袱的。”

  “哎你别他——”打算说你别掐我屁股。

  “闭嘴往上蹬,我举到这份上你再上不去就是没小脑了。”

  “那你再再再再稍微高一点点儿......”

  “来。”李鸢侧头冲缑钟齐使了个眼色,“搭把手。”

  “一二三,走你。”

  “我——槽!”

  彭小满觉得自己压根儿就不是爬上去的,是生给人当小鸡仔儿抡圆了给撂上去的。抛石机么。

  枇杷树上果子生的密了,竟一时给了人丹桂的错觉。果子攒成串儿,就像桂树上星星点点的花蕊聚集成的精致一团。枇杷叶宽,且边缘圆钝,给人泰和敦厚的好印象。彭小满跪在高处的枝上,抿嘴定气,小心揪了一把近的:“扔了啊!”

  设备齐全。周以庆和一帮女生在底下展开几张过期校报,在地上铺平一圈儿后仰头,俱是清灵灵的小细嗓子:“你丢吧!小心点儿别摔啦!”

  噼里啪啦抛一地澄黄的果子,生着细绒绒的小白毛,抖一抖,就精灵似的浮漾在鹭洲湿润的空气里,叶子也窸窸窣窣地被风吹响。苏起弓腰拣了个小的,剥了果皮送往嘴里矜持一嘬,咽了一口便弯着眼睛笑起来道,特别甜。

  那还算这波不亏。彭小满稍敞开了胆儿,一面摘果子往下丢,一面屏息凝神,猫腰踱步往更高处的枝丫上小心地攀。李鸢怕他真摔,在底下仰头看着,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无意,看得清他宽大T恤里的平坦近乎凹陷的肚子,和隐约的,整饬分明的肋骨。

  李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他觉得每一个男孩子,其实总要经历这么一个特别“瘦”的阶段。

  身量只是一说。单薄的骨架身板,瘦长纤细的四肢,偶然夜里关节还会生长得痛痒难捱。伏案念书过久而有些微佝的背,掐不出二两的肉,像页能随风上青云的风筝,灵魂不重,感觉哪儿都能去。像终日下肚的能量和卡路里一点儿不剩,全孵成了脑子里的不拘无束,天马行空。直至天色微变,风吹雨淋,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破灭了,沉淀了,人才破土的笋似的逐日拔高,结实,且如噎的被动沉默,被动收敛地暗自吞咽起来。

  李鸢觉得自己是跳过“瘦”这个阶段的,一早东西就被杵破了,稀碎;可吞咽这个动作又有限于阅历与眼界,无法自控纯熟。混沌无知已经不算了,世故也不是,更多的,该是特别矫糅的无限怅惘。

  “梆。”

  打断思绪,李鸢一拂额头,朝上头翻飞个瞥,“妈的你故意的吧?”一手接住掉在衣服里的那颗滚圆的枇杷。

  “对不起对不起。”

  彭小满牢牢攀着树枝笑。枇杷叶笼在脸旁,把他的面庞分隔出阴的一片,亮的一片;眼睛一弯,他新月形的眼皮褶子则一齐弯成一勾精致的下弦月,嘴边淤青未散,视线不由自主地落上去,发现他甚至还有枚不大明显的小小虎牙,“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李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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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手合十佯装诚恳道歉的模样,叹气,啧嘴:“怕还不扶稳,能别胆子一大就干悬事儿行么?”

  “兄弟们!!”

  戛然,老远处传来一声着急忙慌的高喊,仿若吹响嘹亮的革命号角:“撤撤撤!那几对儿傻`逼他妈绝了去把门卫室保安招来了!赶紧下来走!”

  游凯风蹲地上,嘴里含着一个,手里剥着一个,撇眉歪嘴笑嘻嘻地递了一个新鲜的给来人道:“何大爷啊?何大爷来怕什么?抽烟我都分他一根抽呢。哎来尝一个,甜。”

  周以庆抖了抖沉甸甸一满袋的枇杷,摘出了里头的两片叶子丢掉,“他来了咱们分何大爷点儿呗,他小孙女儿不常来玩儿么?”

  “甜你妹甜。”报信儿的拿起果子往游凯风脑门上一丢:“姓胡的那个!上回阴你和李鸢的那个!”

  姓胡的名牌上写着胡八一,八成也是建军节出生,和某知名盗墓小说男主角同名同姓。人高马大圆寸头不提,更是八字眉重汗毛,一脸凶煞门神相,是个吃硬不吃软,贼拉爱在学生背后搞小动作的主。从老城工业园那边儿辞了工作聘上了鹭高门卫,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老人家一把烈烈三味真火直接燎到了眉毛上,碰上个衣装笔挺拎公文包的就点头趋奉,恨不能替人把车舔干净了再给送出校门去。碰上学生就不给好脸净拿鼻孔看人。

  他没来之前,门卫室校规违反考勤表不过寥寥几页,他来了半月就给记的密密麻麻不算,还又另印了一本崭新的,什么迟到早退骂人吃东西踩草坪不穿校服,该管的不该管的他老人家全包了。成天瞪着俩电子眼紧盯着学生不放,净想抓个大的。

  李鸢和游凯风那次被老班逮着抽烟,着实是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手都没敢往兜里摸过,下课就被老班提溜起来一头雾水地老实站着,当全班面儿翻出了烟盒火机。往桌面上一撂,证据确凿。所谓抓贼拿脏捉奸在床,俩人好歹不是嘴里叼着给逮了个正着,外加李鸢尖子生自带光环护体,都没给多罚,也没告诉家长。、

  可游凯风就想不明白了,谁他妈嘴那么欠呢搁外头吧吧地说?

  做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呢?

  隔天缑钟齐在食堂打了饭,坐对面,冲俩人比了个檐帽,撇眉撇成了一个八字,推了把眼镜似笑非笑道,“听人说是在校门口看见你俩裤兜里的烟盒形状了,直接告诉教导主任了,主任又来告诉老班了。”

  哎我操你大爷。一天天儿手伸那么老长是能让你当副校长怎么的?就是把鹭高学生一个个查个底儿掉你一个月也就只能拿两千五。游凯风当时就把勺子一丢,差点儿掀了饭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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