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_黄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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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我与谭酒桶似乎很久不见,也很久没有联络。

  上次,还是他们联手把李德才这个青年才俊从一个身价几十亿的贵族打回原型之后,他送了一对珍珠耳钉,现在那个耳钉还躺在我的杂物盒子当中,与我的铅笔以及针线包比邻而居。

  今天在这里见到他

  我真害怕他不合时宜的出什么让我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话,不过,我多虑,对于一个奸猾似鬼一般的谭酒桶来,他太知道应该神马啦。

  “艾姐。”

  他过来之后,先跟我打招呼,我赶紧起。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之间是多么的熟悉,似乎都早已经开始以兄妹相称了,是不是应该学西方人,来一个亲切的吻面礼,谁知,向前走半步,他老人家向旁边挪动,他庞大的身躯居然是如此的灵活,他伸出手,与我仅仅握了一下手。

  然后,他笑容可掬的面对勋世奉,“勋先生。”

  我从来不知道,一张如此富态的脸蛋,也能笑出一朵菊花。

  这次拍卖的产品,有一些就是谭酒桶的珍藏。

  “勋先生,这次的拍卖品全在这里,这里有几样是不展出的珍藏,并不是它们比印刷在画册上的拍卖品还要名贵,只是这些东西并不是古董,拍不出很高的价钱,放在这里,只不过是让朋友们看一看,有喜欢的就带回去,图个乐子而已。”

  完,他在前面带路,把我们领到茶花林这边,这里有一座镶满了镂空木窗的厅堂,顶上挂着匾,黑底金字画堂春。

  我囧,纳兰

  果然,一走进这里,正面就看到挂着一条横幅,纳兰公子著名的那首著名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么熟悉的词,背过千万遍,今天看到,居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眼圈发红的感动。

  怪不得别人都纳兰,北宋以来,唯一人耳。

  想起来大家纳兰是情深不寿,我叹了口气。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就开始看墙壁上挂着的纳兰的那首词,他扫了一眼,眼帘眨了一下,眉尖微微皱了一下,随即舒展。

  谭酒桶让人铺开了茶具,全是龙泉瓷的器具,青色,嫩艳。

  他,“勋先生今天要和清茶,真让我诚惶诚恐,真怕选不对茶,让勋先生失望。既然我们都在江南,我特意选了碧螺春,尝一下这已经拥有1000多年历史的洞庭名茶。据,喝碧螺春,如同品尝江南美女。”

  我听着就是一笑。

  谁想到,勋世奉来了一句,“我对江南美女没有兴趣。”

  谭酒桶就是一愣。

  我抓了抓头发,把后背披散着的头发分两边,别在耳朵后面,分散在前胸。然后坐在谭酒桶的茶海对面,看了看他正在泥炉中烧热的水,指了一下,问他,谭先生,这是什么水

  我以为我另外需要向他解释一下我嗓子受损,或者,我想要找一张纸,写出我的问题,谁想到,老谭什么都知道。

  他根不需要我另外动作,就又笑成了一朵莲花,“艾姑娘就是行家。既然我们今天风雅,就风雅到底。这水是按照红楼梦中的记载,从梅花上扫下来的雪水,化了,放入瓷坛子里面,埋入地下,等到需要煮茶的时候就拿出来开封泡茶用的,我认为,这水刚好与我们这些碧螺春相得益彰。明代茶解所云,茶园不宜杂以恶木,唯桂、梅、辛夷、玉兰、玫瑰、苍松,翠竹与之相植,而碧螺春的茶树就在果木之间种植,天然带了清香与果香。”

  等水温低一些之后,老谭开始泡茶。谭酒桶泡茶的手法异常娴熟,甚至可以的上是行云流水。

  我忽然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不做古董商人了,没准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茶楼老板。

  过去,我姥姥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喝茶就是喝第二道水和第三道水的茶,碧螺春多一道,她的头道水冲的色泽很淡,但是蕴含幽香,其中滋味,妙不可言。我看勋世奉,他端起来一个茶盏,轻轻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就放下。谭酒桶那么强悍的人,居然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所幸,马上就有人进来。

  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单手拎着大象皮的黑色皮包,而皮包用一只手铐同他的手腕相连。他们走到那边的红木书案旁边,另外一个男人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接着又对密码,打开了这个大象皮的包。他戴上白色的手套,从皮包里面拿出六个黑色丝绒的盒子,挨个打开,并排放在红木书案上。

  谭酒桶马上,“勋先生,这是几样东西,您看看,有能入您法眼的玩意儿吗”

  勋世奉忽然,“我不看了。”

  他对我,“aice,你自己挑一下,那边有几个从纽约过来的朋友,我去问候一下。”

  我赶紧点头,好啊好啊。

  谭酒桶几乎就是到履相送了,等勋世奉走后,我感觉他全身紧绷的一级战备状态,马上回复普通演习时段。

  老谭,“艾姑娘,喜欢什么,自己挑。”

  我摇头,谭先生,我不挑了,徐樱桃过,您这里的东西,动辄上百万,我目前还有房贷压身,不能乱花钱买珠宝。

  老谭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又不用你自己签支票。”

  我依然摇头,想了一下,要不,您卖我一盒茶叶吧。您这里的茶叶总是让人惊喜

  谭酒桶笑着,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竟然感觉到,他的手心上全是冷汗,而他的手掌似乎还在不自觉的抽了两下,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种不舒服的状态恢复。

  他,“老规矩,我送你茶叶。你,真的不要这些东西”

  我摇头。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是连勋先生都心呵护的姑娘,我就更不用啦”谭酒桶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一把折扇,“走吧,我们还有别的乐子。今天,我们这里请了当代有名的昆曲大师同弟子登台,所有的项目都是按照古法那种在大户人家唱堂会的样子做的,还可以现场点戏,走,我陪你听听去。”

  昆曲,作为中国的头号联合国认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辉煌了数百年了。

  几个世纪以来,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沉醉于舞台上那种飘渺、迷离外加香艳的魅力中而不可自拔。

  我也喜欢。

  庭院中,就在曲水流觞亭后面,是一大片垂柳,与栀子,修剪的薄、透、露。就在这片疏影横斜之间,是一个戏台,匾额上写着水镜台三个字,戏台底部用镜子铺设,演员在上面用云步飘荡,就好像走在水面上一般。戏台上,一个身穿川缎戏装,划着浓妆,美艳到极致的旦咿咿呀呀的正在唱着,让我好想穿越时空,去到了几个世纪之前的大明王朝。

  汤显祖的牡丹亭。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

  那荼蘼外烟丝醉软,

  那牡丹虽好,

  他春归怎占的先

  闲凝眄,

  生生燕语明如剪,

  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我敢保证,这个慈善晚会上,有一多半人是沪上跨国集团的高层,他们根不懂,这个,就像我们也不懂意大利歌剧一样,只不过看人家姑娘好看,衣服华美,并且历史悠久,所以像看珍惜玩意儿一般欣赏欣;而另外一半,则是看姑娘多过看姑娘唱戏,看姑娘脸蛋与身段,多过看姑娘甩水袖。

  离水镜台,我们走近了,谭酒桶,“现在唱杜丽娘的是昆曲大师梁婉贻的入室弟子,别看年轻,可是资质极佳,她可是号称当今国内二十年难得一遇的闺门旦。”

  我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姑娘,心中,苍天大,大地啊,这个世界也太鸡毛蒜皮了吧

  这个姑娘我认识。

  又是旧相识。

  谢逸然。

  谭酒桶好像一个卖瓜的老王,继续夸奖台上的姑娘,“怎么样我从北京请人家过来的,这姑娘和时下的年轻姑娘不一样,人家很纯,也很认真,只想好好唱戏,根对浮华世界不敢兴趣,她也不想过来唱什么堂会。我告诉她了,我们不是堂会,而是一场慈善晚宴,并且,来的人都是顶级中的顶级,并没有那些下三滥,她才过来的。哦,对了,艾姑娘,你认识她吗她也在你们et有合约”

  我点点头。

  人家谢逸然比我混的好,人家在et高层震动,人事变动的初期就可以独立成立工作室,一个人拉一张大旗,是一个牛人。

  “对了。”谭酒桶想起来什么,“这里可以点戏,跟过去在皇宫内院唱戏一个规矩,全部戏码全用红纸写好,上面还写着演这折戏的角儿的名字。客人想听什么戏,直接用毛笔蘸墨在戏码单上一点就好。哦,还有,今天的规矩,客人也要打赏,不过这钱50要捐助慈善活动,点一出戏,一万美元,要是人多的话,需要竞价,每一次叫价,都再加一万美金。”

  我靠

  制定这个价码的人真是奸商

  谭酒桶,“艾姑娘,你也点一出吧,我给你拿红纸戏码单去。”

  我赶紧拉住他。

  别,别,别,千万别我在et挣的钱还没有谢逸然多呢,我得大脑里面塞满了猪下水,我才在这里花至少6万人民币听谢闺门旦给我唱一出折子戏

  面对谭酒桶,我的脑袋就要摇晃成拨浪鼓了。

  忽然,谭酒桶身后有一个人拍他的肩膀,“嘿,老谭,有新宠啦”

  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合体的西装,看上去有些面熟,,不好这不是上次在红松庄园里面,跟在勋世奉身后的那个风投老总吗最近听他狂炒地产,成功的在他的账面财富后面增加了两个零。

  “老谭,你怎么总喜欢年幼的能掐出一股水的姑娘,上次被你甩掉的那个,还不到十八岁吧,这个呢,今年有十七岁吗哦,我怎么看着她有些脸熟,难道,她早就被你收拾了”

  谭酒桶难得老脸变红,他瞪了那个人一眼,“老河,别乱。”

  其实,不是我,而是谭酒桶对于女人的嗜好真的很有古代名仕的风范,一定要年幼,一定要清纯,并且一掐都能出水的那一种。在他手里,十五六岁是正好年华,一过十八就脂残粉褪,像我这样,还有几个月就20岁的姑娘,简直就不能再混了,直接可以嫁给商人做浔阳妇人了。

  没有人可以永远十五、六岁,可是总有人十五、六岁。

  而且他的身家,让他手边永远不缺美艳少女。

  囧啊囧。

  周围,一片阴冷空气,似乎第五季冰川期降临人世。

  身后,一只手顺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揽住我的肩膀,勋世奉低声问我,“对不起,来迟了,这里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河老总,瞬间哑巴了。

  诶。

  不是第五季冰川降临人世,而是霸王龙再次出来游街啊。

  坐在栀子树下,我有些郁闷,这下子,好像知道我隐秘jq的熟人越来越多。谭酒桶早就拉着河老总走掉,随后,他把红纸写的戏码单拿了过来,勋世奉在我身后,他居然接了过来,看了看,根没有任何兴趣的就丢给了我。

  “我不懂这个,你点吧。”

  我摇头,抬头看他,我也不懂。

  那边,新一轮的竞价开始。

  一位看上去很有儒雅气质的老者,喊出4万美金让谢逸然清唱西厢记的

  上马娇我将这纽扣儿松,把搂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哈,怎不肯回过脸儿来

  胜葫芦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看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幺篇但蘸著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韫香腮。

  尼玛。

  还露滴牡丹开

  我惊讶的直接了起来。

  而水镜台上的谢逸然似乎很不舒服,即使化了那么浓的妆容,我似乎也能看到她浓重的美丽与淡淡的哀愁。倒不是不能唱这些词,毕竟昆曲里面就是有这些,可是,今天这个场合,以慈善为名的晚宴,是不是应该扯一些国家民族未来以及国计民生之类的大旗,也好显示一下自己被金钱与权势压榨的所剩无几的普世价值观。

  既然喜欢这些东西,这位看上去十分道貌岸然的老者,为毛不去香港包场看3d的金\瓶\梅呢

  那毕竟也是中国名著。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抬手,上面有人喊出5万美金的价码。随即,竞价结束。

  没有人想要同他继续争夺,估计他那句让他们出价啊,只要他们出的价格比我还要高,我会把东西拱手相让的名言已经传遍江湖。人们深刻的知道,同勋世奉竞价,就好像与美国竞赛军备,除了死路一条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那位老者向这边看,,嗯,其实,所有人都看向这里,甚至,连台上的谢逸然也看向这里,他们先看到勋世奉,随即,谢逸然看到了我,我想躲开都来不及。她定定了看了我几眼,似乎很是莫名惊诧。我就是冲着她笑,心中一阵犯苦。30万块人民币啊,就听谢大姐您哼哼唧唧两嗓子。当年我在et大楼受训的时候,天天听,日日听,听的我耳朵都有些那个啥了。

  诶

  这边早有身穿黑色西装的侍应生捧着红纸戏码单子过来了,递过一支的狼毫,上面饱蘸浓墨。

  勋世奉一抬手,示意送给我看。

  侍应生连忙捧到我面前,“姐,这张单子上的戏码都可以点,如果这里没有您想要听的,您出来,也可以唱。”

  我心,不用这么麻烦。

  于是,接过狼毫,在清唱游园惊梦皂罗袍上点了一下。

  随着侍应生喊了一声,“清唱游园惊梦皂罗袍”

  台上的谢逸然似乎收了收心神。

  那边,檀板响了起来,谢逸然清雅的声音,隔着柳树花丛传过来,那里,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只是,我怎么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起板的时候,慢了半拍,并且,后面的一句朝飞暮卷,云霞翠轩似乎好像根就没有压对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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