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兰儿
……
这日休沐，宋杉一大早坐马车出了城。
他在京郊外有一处小庄子。他每月总是以静心读书的名义，去那里住几天。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从官道拐入一条小路，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庄子。
车夫敲门，许久后才有人开门。
宋杉步入门内，没多久，一个纤瘦的女子便蝴蝶一般扑来。
“公子！”新兰一身单薄的紫衣，雪白的脸色尽是忧愁，她小跑到宋杉面前，又站住不敢上前，满眼是泪，可怜楚楚。
“公子，您来了。”新月哽咽着：“您都半个多月没来过了。”
这处宅子，除了她，只有一个侍女，一个仆妇，还有一个侍卫。公子不许她外出，她整日闷在这座小庄子里，两年光景，她都快闷出病了。
每当午夜梦回，她枕边空无一人，耳边只有山风虫鸣，新月都忍不住回想，她曾经拥有过的那些热闹与风光。
她才二十岁，难道真的要像老鼠一样，这样躲着过一生？
她不甘心。可这些埋怨，她不敢和公子说。她知道，公子不爱听。
宋杉一脸心疼：“对不起兰儿，最近事多，我不得空。”
他伸手握住新兰的手，皱眉：“兰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快回屋吧。”
宋杉牵着新兰穿过院子，进了屋。
屋内无旁人，新兰再也顾不得其他，扑进宋杉怀中，嘤嘤哭泣。
“公子，新兰真的好想您啊，您不在身边，新兰吃不下，睡不好，就像是个死人……公子，新兰真的想在您身边服侍您！”
宋杉脸色微僵，他搂住新兰，亲了亲她的脸：“兰儿，我保证，总有一天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在我身边。但不是现在，你知道我还没娶妻，你，你又是这样的身份，如果我把你带回家，我爹娘只怕容不得你……”
新兰低头，她咬着唇，眼底一片愤恨，却依旧是嘤嘤哭着：“公子的苦衷，新兰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新兰等得好苦啊！”
宋杉叹气：“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也心疼你。我也是恨不得你日日夜夜在我身边……兰儿，快了，我要娶妻了。”
“啊？”新兰一愣。公子要娶妻了？
在那之后，她就可以入宋府为妾么？
“恭喜公子，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千金？”新兰挤出笑，欢欢喜喜的问。
宋杉神色得意：“清云郡主。”
新兰一惊。她想过公子乃礼部尚书公子，又是探花郎，前途无量，将来的正室夫人定然出身显贵。
可新兰万万没想到，会是清云郡主！
清云郡主之名，京中何人不知？
她之所以闻名京城，不是因为容貌倾城，也不是因为才华横溢，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是瑜阳长公主与信国公的独女，长公主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深得陛下信赖。陛下自然也十分喜爱清云郡主。
清云郡主这份宠爱与尊贵，公主都比不上。
新兰心惊肉跳，要是清云郡主这样的身份做了夫人，她如何还能进宋府？
不说宋家，信国公与长公主大概也不允许她存在。
可，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新兰六神无主。
宋杉察觉到了新兰的不对。
“兰儿，你怎么了？”
新兰这下笑不出来了，她脸色发白：“恭喜公子，新兰只是有些担心，新兰的身份，会不会让郡主不快……”
宋杉笑了：“这个你不必担心。将来阿淼嫁入我宋府，就是我宋家的人。我的话，她总得听。我迎你进府，她也没有理由阻止。”
见宋杉一脸自信的模样，新兰心里打鼓：只怕清云郡主根本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吧！
她那样的身份，信国公和长公主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好了兰儿，别多想了，我难得来一次。”宋杉有些没耐心了，抱起新兰，将她扔进床榻。
新兰只得随他。
……
大条在庄子外头蹲了大半日，直到下午申时，才见宋杉从庄子出来，他坐上马车，又返回了京城。
大条一路跟踪。
霍宅。
李安将大条的禀报复述了一遍：“宋杉出城后，去了二十里外的一处庄子，呆了三个时辰才出来。”
“大条从宋府仆从那打听到，宋杉每月都会去那庄子几次，说是要静心读书。”
“读书？”霍寻皱眉。
“将军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奇怪。他们宋府那么大，难道连个静心读书的地方都没有吗？还大老远跑去郊外，这一来一回路上都要浪费许多时间。”
“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臭毛病多。”李安呸了一声。
霍寻暼了他一眼：“这话不许再说。这里不是北境，是京城，满大街都是读书人。你这一句话，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李安嘿嘿一笑，捂住嘴：“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当着您的面说说。”
“你去查查那个庄子。”沉思片刻霍寻道。
“行。”李安点头应下，心中更是狐疑：“将军，这个宋杉……跟您有仇啊？！”
不然好端端的，将军为什么要去调查宋杉。可是，将军明明去年秋才随太子入京，怎么会和宋杉有仇呢？
李安想不明白。
“……”霍寻没理他。
……
这日皇后在宫中办赏花茶会，邀请了京中官贵家千金与公子同乐。
茶会定在申时，不过阿淼一早就随瑜阳长公主进宫了，皇后要与她们一起用午膳。
皇后与瑜阳说话，话头冷不丁就转到了阿淼头上。
“今日除了宋家公子，还有许多世家公子，阿淼可以好好看看，不必拘于一人。”皇后笑道。
阿淼虽然不觉得害羞，可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心中也有些不高兴。
她才不想嫁人呢。
见阿淼闷闷的，皇后提议：“阿淼，你在这里坐着也难受，不如你去东宫一趟，喊你太子表哥过来用午膳？”
阿淼立即欢呼起来：“好呀！”
她坐在这儿，屁股都要生茧子了。
阿淼欢欢喜喜地跑出了长福宫，半夏和暖碧跟上。
阿淼常来宫中，对宫中布局轻车熟路，她自己欢快地跑着，没多久就到了东宫。
东宫之内，太子正和霍寻正在议事。
“关于培育战马的提议，我觉得不错，这样，你写个具体章程出来……”
霍寻刚要应下，殿外有内侍禀报：“殿下，清云郡主来了。”
太子立即笑了：“她怎么现在就来了？今日的茶会，不是在下午吗？”
内侍道：“回殿下，皇后想与长公主和郡主一同用午膳，所以让她们早些进宫。”
“原来如此。母后真疼阿淼，快让她进来。”
霍寻神色微绷，按理这个时候他该自请告辞，只是……
他舍不得。
不过片刻功夫，阿淼已经提着裙子小跑进来。
“阿淼，跑慢些，不急。”太子急忙道。
阿淼跑到两人跟前站定，先是规规矩矩地给太子行礼，而后她仰头望向霍寻，神色震惊，连眼睛都瞪圆了。
霍寻连忙行礼：“见过郡主。”他声色沉静醇厚，和别人的声音不同。
“咦，你看着有点儿眼熟。”阿淼皱眉思索，她记性不是很好，又向来没心没肺，不是常见的人，从来记不住。
太子知道阿淼这一点，便解释道：“阿淼，这是巡防司副指挥霍将军，你大概先前偶尔见过他，没记住吧。”
阿淼点头：“见过霍将军，下次我就记得了！”
霍寻道了一声不敢，便请辞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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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休沐，宋杉一大早坐马车出了城。
他在京郊外有一处小庄子。他每月总是以静心读书的名义，去那里住几天。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从官道拐入一条小路，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脚下的一处庄子。
车夫敲门，许久后才有人开门。
宋杉步入门内，没多久，一个纤瘦的女子便蝴蝶一般扑来。
“公子！”新兰一身单薄的紫衣，雪白的脸色尽是忧愁，她小跑到宋杉面前，又站住不敢上前，满眼是泪，可怜楚楚。
“公子，您来了。”新月哽咽着：“您都半个多月没来过了。”
这处宅子，除了她，只有一个侍女，一个仆妇，还有一个侍卫。公子不许她外出，她整日闷在这座小庄子里，两年光景，她都快闷出病了。
每当午夜梦回，她枕边空无一人，耳边只有山风虫鸣，新月都忍不住回想，她曾经拥有过的那些热闹与风光。
她才二十岁，难道真的要像老鼠一样，这样躲着过一生？
她不甘心。可这些埋怨，她不敢和公子说。她知道，公子不爱听。
宋杉一脸心疼：“对不起兰儿，最近事多，我不得空。”
他伸手握住新兰的手，皱眉：“兰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快回屋吧。”
宋杉牵着新兰穿过院子，进了屋。
屋内无旁人，新兰再也顾不得其他，扑进宋杉怀中，嘤嘤哭泣。
“公子，新兰真的好想您啊，您不在身边，新兰吃不下，睡不好，就像是个死人……公子，新兰真的想在您身边服侍您！”
宋杉脸色微僵，他搂住新兰，亲了亲她的脸：“兰儿，我保证，总有一天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在我身边。但不是现在，你知道我还没娶妻，你，你又是这样的身份，如果我把你带回家，我爹娘只怕容不得你……”
新兰低头，她咬着唇，眼底一片愤恨，却依旧是嘤嘤哭着：“公子的苦衷，新兰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新兰等得好苦啊！”
宋杉叹气：“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也心疼你。我也是恨不得你日日夜夜在我身边……兰儿，快了，我要娶妻了。”
“啊？”新兰一愣。公子要娶妻了？
在那之后，她就可以入宋府为妾么？
“恭喜公子，不知姐姐是哪家的千金？”新兰挤出笑，欢欢喜喜的问。
宋杉神色得意：“清云郡主。”
新兰一惊。她想过公子乃礼部尚书公子，又是探花郎，前途无量，将来的正室夫人定然出身显贵。
可新兰万万没想到，会是清云郡主！
清云郡主之名，京中何人不知？
她之所以闻名京城，不是因为容貌倾城，也不是因为才华横溢，只是因为她的身份。
她是瑜阳长公主与信国公的独女，长公主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深得陛下信赖。陛下自然也十分喜爱清云郡主。
清云郡主这份宠爱与尊贵，公主都比不上。
新兰心惊肉跳，要是清云郡主这样的身份做了夫人，她如何还能进宋府？
不说宋家，信国公与长公主大概也不允许她存在。
可，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新兰六神无主。
宋杉察觉到了新兰的不对。
“兰儿，你怎么了？”
新兰这下笑不出来了，她脸色发白：“恭喜公子，新兰只是有些担心，新兰的身份，会不会让郡主不快……”
宋杉笑了：“这个你不必担心。将来阿淼嫁入我宋府，就是我宋家的人。我的话，她总得听。我迎你进府，她也没有理由阻止。”
见宋杉一脸自信的模样，新兰心里打鼓：只怕清云郡主根本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吧！
她那样的身份，信国公和长公主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好了兰儿，别多想了，我难得来一次。”宋杉有些没耐心了，抱起新兰，将她扔进床榻。
新兰只得随他。
……
大条在庄子外头蹲了大半日，直到下午申时，才见宋杉从庄子出来，他坐上马车，又返回了京城。
大条一路跟踪。
霍宅。
李安将大条的禀报复述了一遍：“宋杉出城后，去了二十里外的一处庄子，呆了三个时辰才出来。”
“大条从宋府仆从那打听到，宋杉每月都会去那庄子几次，说是要静心读书。”
“读书？”霍寻皱眉。
“将军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也觉得奇怪。他们宋府那么大，难道连个静心读书的地方都没有吗？还大老远跑去郊外，这一来一回路上都要浪费许多时间。”
“他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臭毛病多。”李安呸了一声。
霍寻暼了他一眼：“这话不许再说。这里不是北境，是京城，满大街都是读书人。你这一句话，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李安嘿嘿一笑，捂住嘴：“知道了知道了，我也就当着您的面说说。”
“你去查查那个庄子。”沉思片刻霍寻道。
“行。”李安点头应下，心中更是狐疑：“将军，这个宋杉……跟您有仇啊？！”
不然好端端的，将军为什么要去调查宋杉。可是，将军明明去年秋才随太子入京，怎么会和宋杉有仇呢？
李安想不明白。
“……”霍寻没理他。
……
这日皇后在宫中办赏花茶会，邀请了京中官贵家千金与公子同乐。
茶会定在申时，不过阿淼一早就随瑜阳长公主进宫了，皇后要与她们一起用午膳。
皇后与瑜阳说话，话头冷不丁就转到了阿淼头上。
“今日除了宋家公子，还有许多世家公子，阿淼可以好好看看，不必拘于一人。”皇后笑道。
阿淼虽然不觉得害羞，可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心中也有些不高兴。
她才不想嫁人呢。
见阿淼闷闷的，皇后提议：“阿淼，你在这里坐着也难受，不如你去东宫一趟，喊你太子表哥过来用午膳？”
阿淼立即欢呼起来：“好呀！”
她坐在这儿，屁股都要生茧子了。
阿淼欢欢喜喜地跑出了长福宫，半夏和暖碧跟上。
阿淼常来宫中，对宫中布局轻车熟路，她自己欢快地跑着，没多久就到了东宫。
东宫之内，太子正和霍寻正在议事。
“关于培育战马的提议，我觉得不错，这样，你写个具体章程出来……”
霍寻刚要应下，殿外有内侍禀报：“殿下，清云郡主来了。”
太子立即笑了：“她怎么现在就来了？今日的茶会，不是在下午吗？”
内侍道：“回殿下，皇后想与长公主和郡主一同用午膳，所以让她们早些进宫。”
“原来如此。母后真疼阿淼，快让她进来。”
霍寻神色微绷，按理这个时候他该自请告辞，只是……
他舍不得。
不过片刻功夫，阿淼已经提着裙子小跑进来。
“阿淼，跑慢些，不急。”太子急忙道。
阿淼跑到两人跟前站定，先是规规矩矩地给太子行礼，而后她仰头望向霍寻，神色震惊，连眼睛都瞪圆了。
霍寻连忙行礼：“见过郡主。”他声色沉静醇厚，和别人的声音不同。
“咦，你看着有点儿眼熟。”阿淼皱眉思索，她记性不是很好，又向来没心没肺，不是常见的人，从来记不住。
太子知道阿淼这一点，便解释道：“阿淼，这是巡防司副指挥霍将军，你大概先前偶尔见过他，没记住吧。”
阿淼点头：“见过霍将军，下次我就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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