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白骨吟_我的男友非人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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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白骨吟

  第四十七章白骨吟

  赏南已经能从陆及眼底看见很多连掩饰都没有的东西,但陆及的动作是克制的。他不仅要求别人守规矩,他自己也会守规矩,论迹不论心,所以他等着赏南长大,但并不代表他很有耐心,相反,等待时间拉得越长,积攒的欲望便也就越深浓。

  香夫人又定做了几只大檐帽,帽檐大到快要侧身才能进出房间门了。

  白色的,墨绿色的,明黄色的…..极尽夸张。

  赏南能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怎么说呢?”香夫人穿着黄色的吊带连衣裙,裙摆及膝,她在镜子前把黄色帽子也盖在头上,边调整位置边说道,“一想到陆萧要死了,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赏南趴在沙发上扶手上,“不会这么简单吧?”

  “你说呢,哥?陆及?陆绅?”赏南把三个称呼都叫了一遍,也没见陆及从书上移开视线。

  香夫人妖娆地转身,扶着帽檐,表情充满嘲弄,“那又怎样,他杀不了我们。”

  陆绅只是没有和他们计较过,他不再是人,对活着也并不强求,顺其自然。

  她一时间难以接受,难以接受父亲的脸上居然出现那么野蛮粗鲁的表情,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她不怕蛇,不怕蜥蜴和蜘蛛,不怕靡雾山饲养的那些猛兽的巨爪,但看见父亲那样狰狞,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晚上热,白天积攒的暑气在晚上都还散不干净。

  香夫人没看陆及,”OK,那就一份。”

  陆萧是陆荔的偶像,不管是他的优雅风姿还是他的为人处事,都是陆荔为之敬仰的。

  陆荔吸了吸鼻子,“需要,谢谢美丽的香夫人。”

  陆荔毫无所觉,她看着递过来的纸巾,眼泪汹涌而出,“父亲回来我很高兴,我知道他回来后先来看了你,他去主屋那边后,我想和他拥抱,但他却推开我给我一个耳光……”

  香夫人从厨房里取了一个冰袋出来,又拿了毛巾裹上,让冰袋直接接触皮肤,对红肿的部位可能弊大于利。

  没了滤镜,又没有亲情作为支撑,陆荔是不可能去崇拜一个普通人的。

  此刻,陆荔坐在角落里,只觉得这种对比更加分明,陆及不担心她被父亲掌掴后难过,却因为赏南任性吃喝而露出愁容。

  陆及:“……”

  可陆及只会让他们多穿点,绝不会亲手为他们拢紧外套,更加不会在每个四季亲手画设计图发邮件给设计师,让设计师按照图纸给赏南做出衣服来。

  她将冰袋递给陆荔之后,陆荔就去客厅一个很角落的位置坐下了,呆呆地看着外面。

  香夫人自己找人做了柄团扇,扇柄是青玉做的,她晚上在院子里乘凉,摇着扇子,“这日子啊,就这么好起来了,你说对吧,小南?”

  香夫人继续摇着扇子,“等你成年了啊,你和少爷,你俩就可以成亲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置办一份厚厚的新婚贺礼。”

  “那是上周发的誓,这周已经不适用了。”赏南冷静作答,他上周上火太狠,这周已经没有上火了,痘痘连点印子都没留下。

  赏南比了个剪刀手,“一份很好。”

  “上周你冒了两颗痘痘,当时发誓清淡饮食。”陆及缓缓道。

  她看了看香夫人,又去看陆及,她大步朝陆及走过去,“哥,你和父亲吵架了吗?”

  直到赏南出现,他们才发现自己和赏南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经过对比后,他们后知后觉,陆及其实总是和大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陆荔推开陆及的手,用手背三两下抹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心情不好,就能无故对我动手吗?这只能说明他是一个无能又懦弱的人。”

  翻脸也太快了,赏南差点没跟上陆荔思路的变化,不过想了想,也正常,陆家对后代的这种教育模式,亲情方面过于淡漠,而陆萧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近乎于神的形象,他现在突然显露出神不会有的暴力与野蛮,陆荔对他的滤镜直接便碎掉了。

  陆及轻声笑了。

  陆及抬起眼,发现小姑娘眼睛是红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张纸巾就从一旁递了过来,是赏南递给陆荔的,陆及目光沉了沉。

  陆及从她手中将纸巾拿走,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父亲心情不好,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因为他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所以他才能做到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过了半晌,陆及才无奈道:“那你不要像上次一样,用天妇罗蘸辣椒粉。”

  两个痘痘而已,她可是连脸都肿了!

  之后的几天,陆萧没有再出现过,赏南和往常一样跟着课表上下课,偶尔在主屋会碰到,要么是在看书要么是打电话,瞧着他的样子,像是准备在老宅长住。

  不仅吃住,连穿的,一副手套,一双靴子,都是陆及和香夫人亲自挑,亲自配,香夫人的眼光自不必说,可他们从不知道陆及的审美居然是高过于香夫人。

  “晚餐想吃什么?小南,你喜欢天妇罗,我给你做一份怎么样?”香夫人根本就不在乎陆家人的喜怒哀乐。

  赏南说:“okk。”

  直到现在,她想起陆萧阴沉的表情,都胆战心惊,她从来没见过温和斯文的父亲的脸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比他动手打了自己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小孩子长大了确实不太好管教,不管你说什么,他都有满肚子的的话用来顶嘴。

  院子里的狗突然吠叫了几声,赏南吓了一跳,他跑过去把门打开,看见陆荔站在院子外面不敢进来。

  赏南蹲在一簇茂盛的大丽花跟前,点点头,“还行吧。”

  陆及的目光慢悠悠从书上移去了赏南的脸上,后者的剪刀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被抓包后,赏南朝陆及露出一个假笑。

  陆及没抬眼,“半份。”

  赏南耳朵一热,他挪了挪位置,摘掉底下枯黄了的叶子,“香奶奶,十八岁太小了,法定是二十岁。”

  香夫人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陆先生这几天的心情估计都不会太好,三小姐要和陆先生保持距离才是,需要我拿冰袋给您消消肿吗?”

  “有事吗?”赏南走上石板路,呵斥了起子几句,起子呜了一声便趴在了草坪上,他打开栅栏门,“没事了,进来吧。”

  陆荔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一种格格不入感,她知道自己的亲哥是个怎样的人,看起来温柔,老好人,可是在赏南来之前,陆及对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的周到体贴,他们都觉得,世界上不会再有比陆及更加好的大哥了。

  陆荔跟在赏南后边进了屋子。

  香夫人切了一声,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月亮只有一半儿,剩下的一半透明得很难看见,看了会儿,香夫人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赏南想了想,还有三天才是陆及的生日,今天不是什么日子啊,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七月十六。

  不过香夫人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她问完以后,又自己回答了自己,“七月十六,今天是木日。”

  赏南听不懂。

  香夫人的扇子短暂地在胸`前搁了几秒钟,又缓缓扇动了起来,“记错了,少爷不属木。”

  两人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到了凌晨,主屋那边一直都亮着灯,直到赏南躺下睡觉的时候,那边的光甚至比之前还要亮堂,半边天都给照亮了。

  赏南觉浅,睡觉的时候,稍微出现一点动静他都会立马惊醒。

  他一直没有睡着,迷迷糊糊,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直往下坠,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重锤敲击过,闷疼,疼得他想吐。

  但他却醒不过来。

  [14:南南,外面有人。

  多亏14的叫醒,赏南大喘了一口气,他睁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屋子,莫名感到燥热无比,想掀开被子,却发现手脚无力。

  “14?”

  赏南朝窗外看过去,乌黑夜色,窗帘微微摆动着,窗外什么都没有。

  但他此刻却已经是大汗淋漓。

  [14:南南,起来,快点!楼下有人!

  14话音一落,窗外天光骤亮——赏南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火球,火球直接就落在了他的屋子里,砸得地板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火球熊熊燃烧着,火舌迅速咬着窗帘沙发衣服以及一切可以燃烧起来的物品,屋子里温度猛然升高,火苗直窜天花板。

  [14:起来啊!

  赏南在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用劲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已经用了半天劲儿了,但他好像被无数双手大手死死按在了床上一般,他满头大汗,半边身体已经被烤得发疼,又听见14的催促,懊恼道:“我动不了了。”

  14开始往四周撒下信息搜寻的网络,从楼下人的嘴里提取资料。

  [14:我靠,陆萧这次的献祭不是陆及,是你!

  [14:难怪晚上陆香说今天属木,木生火,陆家的属性正好是火,陆绅是木,你的属性也是木!他们这个算法很复杂,不是简单的使用八字,如果说陆绅与陆家的契合百分之九十,你的契合度就是百分之百,因为你不是陆家人,献祭你的话,陆家不会被杀子反噬,还有,你在这个世界是孤儿,你的社会关系几乎为0,不会惹麻烦。

  赏南看着逐渐被烤得翘起来的地板,他心底发寒,可周身却是滚烫的,他和陆香一直在防备着陆萧伤害陆及,但却从来没去想,陆萧有没有可能会换一个目标呢?

  可他大爷谁能想到,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能轮到他?感觉比彩票中奖的几率还要低。

  [14:陆及和陆萧撕破脸了,陆萧是在前几天意外推算出来你比陆绅的条件更加适合献祭,所以他最近才这么安分,因为他不是一定要献祭陆及不可。现在他明显找到了一个可以两全的方式,既可以继续献祭,还能让陆氏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赏南被吹过来的浓烟呛到,他止不住地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发间,“我这也算是间接拯救了陆绅吧?”

  [14:别想了,如果没有爱意值的话还说不定,但你要是被烧死了,黑化值估计直接把我的测量表都给爆了。

  赏南被浓烟冲击得脑子发蒙,他喘不上来气,往往一口气还没喘完,带着温度的热浪就袭进喉腔,空气里的氧气变得十分细薄,四周,全部,都被烤得发烫。赏南甚至还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烧糊的味道。

  空气的温度不断升高,热浪成了形,火苗挤出窗户,从外面看,这个房间已经完全被滚滚火焰占领。

  赏南意识变得有些模糊,火舌沿着地板攀上被角,赏南感觉自己都快被烤干了,他倒是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陆绅,陆绅倒是能动,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大火包围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害怕。

  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有了出口,热浪顿时朝走廊涌去,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将火苗卷着吹向走廊。

  赏南感觉自己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抱自己的那人手臂坚硬冰凉,硌得他后背发疼。

  他努力睁开眼睛,用尽全力将手抬起来,但还没碰到来人的脸,就虚脱了,他手臂垂下来,手指搭在了对方的锁骨上。

  没有温度,也没有柔软的皮和肉,他手指直接从锁骨底下穿了过去。

  “哥?”

  骷髅用浸过冷水的棉外套包住赏南,它倒是感觉不到疼,火苗大可以从它骨骼缝隙中穿过,不过它还真的没有想到,小南这孩子和陆家的契合度居然这么高。

  赏南的手背被烧坏了一小块皮肤,露出里边一层鲜红的肉,应该是太疼了,他垂着的手一直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这是它的疏忽,是它的疏忽,沿着骷髅的眼眶,出现一抹水渍,最后沿着面部的白骨,落到了下颌。

  香夫人穿着睡衣,她看见陆及抱着赏南下来,忙用新的湿外套包住赏南,“我来吧。”她咬牙切齿。

  她本就随着陆绅生,他们能伤陆及,可是伤不了早已经不是人的陆绅。

  睡前,香夫人检查了屋子里各处,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去睡觉。

  没关系,人嘛,人生嘛,哪能事事如意呢?陆香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赏南在心里自我安慰,她和少爷又不是神,他们也没想到,谁会想到一个孤儿居然会是比陆绅还要更具有价值的陆氏养料呢?

  陆香缓缓回头,看着赏南的房间,火势控制得刚刚好,没有殃及其他的房间,不管是温度还是屋子里家具被烧焦的味道,都不被允许散落开。

  若不是陆绅半夜醒来,看见了火光,若等到明天早上,那小南可能早就被烧得如……如当年的陆绅一样,陆香不太敢相信地伸手去摸了摸赏南的脸,又去探了探他尚存的呼吸,她松了口气,将乱掉的头发拂到耳后,一切都过去了,马上,就都好起来了……

  陆香自我安慰不下去了,她抓着头发尖叫一声,尖锐得让主屋那边几个觉比较浅瞬间就被惊醒了,人为控制的火势没有惊醒院子里的狗,但女人的尖叫声让它们几个竖起了耳朵,从狗窝里跑出来狂吠不止。

  醒了,自然什么手段都没用了,它们仰头看见了头顶的火,又看见了站在院子前边的陆萧,咧开嘴,露出獠牙,唾沫四溅地冲陆萧狂叫。

  陆萧听见尖叫声的时候呼吸一滞,几只肌肉发达的猎犬趴在栅栏上狂吠,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主屋那边的灯也亮了起来。

  他这是,失败了?

  失败了?

  可是祖宗们从未失败过,为什么到了他这里,他却失败了?

  不对,应该是献祭结束,他应该是成功了,他一定是成功了。

  陆家底蕴深厚,陆家后人受天庇佑。

  陆萧整了整衣领,从前院绕去了后院,后院十分宁静,楼上的火势小了一些,不停有黑色的碎屑从那被烧毁的窗户里飘落下来,落在草坪上。

  陆萧推开后门,还没来得及探查屋内,他就被扇了一耳光,他身子一偏,撞在书柜上,几本书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灯也开了。

  他扶着被柜角撞痛的腰,抬头,看见了香夫人,香夫人散着头发,可眉眼却跟平时的模样有点出入,没有那样艳丽,更多的应该是清秀。

  眼熟,真是眼熟。

  陆萧此时甚至忘了自己刚刚被这女人打了一巴掌。

  陆香歪了歪头,伸出手,她手上是一根红绳,“你好,我叫陆香,是陆家的大管家。”

  陆香?

  陆香?

  陆家自建立族谱以来,许多为陆家鞠躬尽瘁的人都有幸被记录在册,并由后人撰写个人生平传记。每任家主也会被要求了解并牢记这些对陆家来说意义重大的人,所以陆萧慢慢就将眼前的人和那个雷厉风行的陆香联系到了一起。

  陆绅身边的大管家,有自己的画像,有自己的墓碑,可以说,之后的许多任管家在管事时都参考了陆香的管理策略,除此之外,陆香对陆绅的忠心也是数一数二,因为陆绅的忌日,也是她的忌日。

  陆萧强颜欢笑,“你在说什么?什么陆香?”

  香夫人耸耸肩,走到了一边,门铃响了,她要去给医务室的医生开门,小南还没醒呢。

  陆萧看着她走开,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松了一半不到,他衣领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他被一股大力拖走,看着抓着自己的人闲庭漫步,毫不费力,陆萧怒不可遏,“陆及,放肆,我是你的父亲!”

  “你已经是陆氏的继承人了,还想怎么样?”

  没开灯的走廊里,陆及慢慢回过了头。

  陆萧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膝盖一软,陆及顺手一松,陆萧立刻便摔倒在了地上。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院子里的喧闹声,主屋那边的人都来了,安保队正在救火,孟管家冷静地安排着救火流程,香夫人让王医生先带赏南去医务室,这附近的空气实在是太浑浊了。

  大家都忙着去救火,忙着去关心香夫人,忙着去关心赏南,香夫人告诉他们,陆及和陆先生在书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

  所以,没有人会注意角落的陆及和陆萧。

  陆萧将手从西装袖管中小心翼翼地探出来,他用手指颤颤巍巍抓住陆绅的裤脚,“先生,先生,你是先生?”

  陆绅蹲下来,他仍旧是陆及的眉眼,他只是露出了和那幅画上的陆绅一模一样的神情,至少在温柔的陆及脸上,是不可能出现陆绅那种大家长的上位者表情的。

  “陆萧?”陆绅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在。”陆萧爬起来,跪在青年面前。

  陆绅抬手,摸了摸陆萧的头,“好孩子,我对你其实还算满意,你的祖父太迂腐,对发妻太绝情,你的父亲则是太蠢,你呢,倒没有太明显的缺点,不过我今天才发现,你和你的祖父一样迂腐,要让陆家永远繁荣,何必一定要用活人献祭?”

  陆萧浑身都在发抖,他想,他可以反抗,可以推倒陆绅跑出去,可以报警说这里有鬼,但他在陆绅给予的压迫力下,他无力抵抗,这是最受陆家人敬重的陆绅,是一手创立陆氏的陆绅,这是他的祖先,他岂能,岂能对自己的祖先不敬。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陆绅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良久,“行了,回去吧。”

  陆萧不可置信地抬头,“您……”

  陆绅明显不太想继续和他交流,很快,他被独自丢在走廊,陆萧爬起来浑浑噩噩地从后门走出去,他要怎么办?为什么陆绅居然还活着?

  院子里充斥着家具被烧焦的味道,火已经灭了,但还能听见木头被烧裂后的噼啪声。

  陆及玫瑰园里的玫瑰又盛放了,风将花头硕大的白玫瑰吹得一齐摇摇晃晃,空气里除了焦糊味儿,还有白玫瑰淡淡的香味儿。

  “汪!”

  一声狗吠从身后传来,本来就在走神的陆萧被吓得往前踉跄了几步,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他脚下不稳,一头栽倒在玫瑰园里。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的不是脸被玫瑰花刺扎到的刺痛,而是天旋地转带来的眩晕恶心感,不过这种感觉持续得非常短,很快,风未停,玫瑰却没有继续摇晃了。

  陆绅站在后门,他眉眼淡淡的,眸色漆黑,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来,看着那从玫瑰园里绵延到后院的小片玫瑰,它们整齐地左右摇摆着。

  等赏南醒了,就可以开始剪今年的第一批白玫瑰了。

  陆绅的期待落了空,第一批盛放的白玫瑰都开始往下掉花瓣了,赏南还没醒。

  “主要是他在火场里被困的时间太长,那里头氧气浓度可想而知有多低,他缺氧那么久,没有直接脑死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王医生几乎每个星期都会重复一遍这些话,“只能等。”

  “而且,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小南醒了,智力或者记忆等方面,可能会受到一些损伤。”对此,王医生也表示非常心痛和惋惜,毕竟,赏南是一个那样聪明的孩子。

  陆萧在火灾当晚,心脏骤停去世,家主死得这么突然,那些等着继承人选拔的陆家人直接就傻眼了。

  这群人趁火打劫,喊着要公平公正地选继承人才行,却被香夫人摆出来的文件给堵住了嘴——陆萧的所有一切,早就已经转给了陆及。

  算…..算了,是陆及也行。

  香夫人重新做回大管家,她忙得脚不沾地,甚至都没顾得上拾掇自己,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将赏南抛到脑后。

  她给赏南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但每隔一个月,之前做的衣服都会变大半个号。

  除了赏南,她最担心的还有陆及。

  陆及看起来虽然和以前无异,可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脸上的笑容也来越少。

  他将所有需要推翻重建的方案都交给了陆香去执行,除非是必须要他出面的会议,他才会露面。

  外界知道陆萧意外离世,长子继承陆氏,成为新一任家主,可这位年轻的新家主,却鲜少在外出现,虽露面少,可他对陆氏大刀阔斧的规整却在整个业界掀起了巨浪,这可是百年企业陆氏!陆及的几个举动可是直接把陆氏的地基都给撬动了!年轻人太狂妄了,陆氏指不定会毁在他手上也未可知。

  在老宅的那群陆家人以及和赏南一块儿来陆家的小伙伴,都被香夫人送出去读书,所有大学,凭借他们的成绩,可以任挑。

  陆荔是最后离开的,艳阳高照,陆荔拥抱了陆及,“哥,小南会好起来的。”

  陆及拍了拍她的肩,“路上小心。”

  载着陆荔的车也消失在了拐角,带起来的风将路面的落叶卷起来一大片,又缓缓落下去。

  陆香在前几天去了美泽市陆氏总部开会,可能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老宅里的人所剩无几。

  陆及慢条斯理摘掉手套,他垂眼将两只手套叠在一起装进了大衣口袋里,看着院子里和夏天相比变得要凄清许多的花丛草坪,陆及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他瘦了很多,温柔中不乏凌厉,只是死气沉沉的,这种温柔不像春日的湖,倒更像隆冬的死水,平静却毫无生气。

  陆及以前的咳嗽都是假的,这次是真的,青年站在富丽典雅的偌大宅子大门,咳得直不起腰来。

  他所幻想的未来,无一不和赏南有关。没有赏南,也就没有未来,他也不是很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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