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巨变_帝王野史之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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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巨变

  原本巍峨辉煌的建筑已经全部崩塌,呈现在我面前唯有一堆废墟,巨大的烟尘仍然弥漫而起,顷刻间笼罩了赵佶寝宫的上空,仿佛恶魔的微笑,霎时吞噬了寝宫里所有活着的生灵……

  绝没人能在这样的灾难中丧生!

  无论是赵佶还是八贤王赵祥,还是赵佶的八个儿子,以及宫中的宫女太监,他们都不可能再生活了,在这样的惨烈的毁灭之中,纵然他们是铁打的金刚只怕也会被压成肉泥……

  “不!”赵玲从我身边抬起头来,吃惊地以小手掩住自己的小嘴,然后发出竭斯底里的一声尖叫,呆呆地望着眼前巨大的废墟,神精遭受了惨重的打击!

  我有些恻然地看了看左右,不单赵佶寝宫里的人不可能生还,便是刚刚还等在寝宫外面的那些妃嫔,现在也是死伤大半,若非我反应敏捷抱着赵玲逃出足够的距离,只怕此时此刻,我也已经命丧黄泉了。\\Www。qВ5、COm

  这是一场阴谋,一定是一场阴谋!

  我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分明是有人事先在赵佶的寝宫地下埋藏了大量的烈性火药,然后找准了这个时机,一举发动试图将赵家的皇亲血脉一并杀光!这分明就是要灭绝赵宋江山的皇脉……

  会是谁呢?

  谁会有如此恶毒的算计?谁会有如此之大的胆量?又是谁有如此之大的能耐,居然能够情无声息地在赵佶的寝宫地下埋藏如此之多的烈性火药?

  我倒吸一口冷气,搂着神智已经有些不清的赵玲,陷入沉思。突然间我似是想通了什么,心中莫名一沉,刚刚想要站起身来,几道冰冷的杀意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我霍然起身,搂着赵玲刚想遁逃,十余道身影已经从四周围了过来,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蒙面人,手里也执着明晃晃的钢刀,眸子里露出的尽是冰冷的杀意!虽然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但我认得那个领头的家伙,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分明就是卢俊义!

  “卢俊义!你好大的胆。”我厉喝一声,森然道,“竟然还敢回来。”

  卢俊义嘿嘿一笑,森然道:“在下奉命前来捉拿你这罪大恶极的钦犯!兄弟们,动手。”

  我心下叹息一声,知道想带着赵玲逃跑已经再不可能了!但我绝不能落入卢俊义的手里,如果我还活着,至少我还有机会救出赵玲,如果连我都送命了,还拿什么来保护我的玲儿?在心下黯然叹息了一声,我厉喝一声扬手将抓在手里的两把灰土向卢俊义洒去……

  灰土碎石在空中发出惨烈的锐啸,呼啸着向卢俊义卷去,趁着卢俊义身形一顿的有限瞬间,我松开赵玲的柳腰,双足用力一点地面身形已经如飞倒退,眨眼之间便已经逃离了十丈之遥……

  让人奇怪的是,卢俊义并未追赶而来。

  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驸马府,唤来朱武让花荣等人准备行装,立即离开汴梁,眼下这里已经成了是非之地,再不宜久留!

  朱武不明就里,但见我神色凝重便也一声不吭地忙碌起来。

  但我们还没有出发,一大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已经开了过来,将驸马府团团包围!领头的不是别人,赫然便是大宋大理寺正卿包贾!包贾是有名的酷吏,虽然能力不怎么样,却是一把有名的硬骨头,连皇上和太后他都敢审。

  包贾端坐马上,冷冷地盯着刚欲出门的我,冷声问道:“驸马爷这是要上哪去呀?带如此之多的行李,可是要出远门?”

  我默然回头,花荣等人皆身携行李追随我身后,再辩解已经毫无意义,便只得嘿嘿一笑,索性不再废话。

  嘴上却是冷冷地反问包贾道:“包大人,莫非本驸马出趟门,也需要向大理寺请示不成?”

  其实我心下却是暗暗吃惊,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包贾来得也太快了吧?我刚刚才从皇宫逃出来,消息再快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传到大理寺,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大理寺派人前来捉拿于我,这分明就是别人设计好了的陷阱!

  只恨我一时不察,竟然栽入其中。

  “来人,与我将逆臣西门庆拿下!”包贾大喝一声,大手一挥,从他身后冲出一大队禁军士兵来,领先的却是两员年青的骁将,骇人的气势牢牢地将我们锁定,尤其是左边那员虎背熊腰的大汉,脸如重枣、眉如卧蚕,威仪不凡,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三国关云长啊!

  我心里陡然一跳,暗忖这厮莫非便是大刀关胜?

  再看他的兵器,果然一柄长刀斜掩身后,在我打量间射来冷电似的冷焰,厉声道:“逆贼西门庆还不快下马受缚?”

  我倒吸一口冷气,脚下不由自主地退下了一步。

  伺立身后的史文恭和花荣便闪身挡在我面前,鲁达这厮早已经一提浑铁棍朝关胜飞奔而去,嘴里高叫道:“待俺来会你。”

  唆!

  一声破空锐啸,鲁达急一缩头一块石子已经擦着他的头皮掠了过去,将他头上的一顶英雄巾撞飞无影!鲁达厉嚎一声狼狈之极地一个懒驴打滚,避过了第二块急袭而至的石块,再翻身爬起,遥遥戒备再不敢肆意前扑。

  我有些失神地望着关胜身边那员年轻英俊的武将,只见他肩上斜挎一锦囊,一手正探入囊中,冷电似的双目正冷冷地打量着鲁达,大有鲁达稍有异动便会再度以飞石相击之势……

  无需多说,此人自然便是没羽箭张清无疑。

  花荣闷哼一声,被张清激起好勇之心,反手便欲张弓,我急忙伸手阻止。

  眼下已经身陷重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跟包贾对干!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还有关胜和张清这两员骁将押阵,而且更可怕是对方究竟是谁在指使,我到现在还毫无所察!但既然连关胜和张清都出现在这里,这事无论如何跟李纲脱不了干系。

  但李纲不是已经被发配苏州了吗?

  连李府都已经被伯爵抄了,除了李惜柔因为是秦明的妻子得以幸免之外,李府所有的女人男人都无一例外地被充奴流放,莫非李纲竟然会抗旨?伙同他的一伙属下武将阴谋造反?或者,赵佶寝宫里的那些火药分明是他事先埋下的?

  如此说来,岂非我和朱武甚至薛涛事先对他的估计都统统错了?

  这厮分明是大奸似忠之辈!

  “西门庆!”包贾厉喝一声,森然道,“再给你一息时间考虑,休要执迷不悟,若是动起手来,就再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了。”

  我冷冷一笑,狠厉地瞪着包贾厉声道:“本官所犯何罪?竟劳动大理寺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捉拿?”

  包贾哼哼一笑,森然道:“只要你束手就擒到了大理寺,本官自会当着诸位大人还有皇太后的面,秉公断案,绝不会冤枉了你便是!”

  “说得好听!”我冷冷一笑,厉声道,“要去大理寺可以,这样前去便可。”

  “西门庆!”包贾脸色一变,大喝道,“休要讨价还价。”

  “我便不从,又待如何?”我毫不相让,冷冷地瞪着包贾,关胜和张清或者厉害,禁军更是人多势众,但若真厮杀起来,我和身后三员大将却也不见得便怕了他们,至不济冲出汴梁城去应是绰绰有余。

  “那本官就不客气了。”包贾冷冷地瞪了我一眼,缓缓地举起双手,将我们团团围住的禁军霎时退了开去,然后另一排禁军突然出现,赫然是手持劲弩的弩箭兵,黑洞洞的弩机口瞄准了我和属下四人。

  场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凝重!混战一触即发……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声断喝突然朗郎传来。

  “都与本官住手!”

  包贾首先闻声回头,我亦跟着前望,只见京畿提刑应伯爵正带着另一队禁军快马疾驰而来,团团将我围住的禁军迅速做出反应,分出一半列成一字长蛇阵,严密地挡住了伯爵那队禁军前进的路线。

  气氛越发紧张。

  包贾伸手一指伯爵,厉声喝道:“应伯爵,你小小的提刑官,竟敢阻挠本官办案?竟敢以下犯上不成?”

  伯爵毫不相认地冷眼瞪着包贾,厉声道:“本官身为京畿提刑,根据大宋律历,有权过问职权范围内的任何案件!敢问包大人,汴梁可曾属于京畿提刑的职权范围?”

  包贾哼了一声道:“既然本官已经过问此案,就无需应伯爵你操劳了。”

  “大人此言差矣!”伯爵脸色一变,厉声道,“自大宋立国以来便定下此律,莫非包大人竟敢擅改我大宋律历不成?”

  “你!?”包贾脸色一变,不想被伯爵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包大人!”伯爵冷冷地瞪着包贾,冷声道,“皇宫惨案,圣上归天,此案天地之重!岂是你我说了能算?眼下所有大臣已经齐聚提刑司,等候大人与本官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而驸马爷,是此案唯一之目击证人,关联重大呀,包大人!”

  “什么唯一目击证人!?”包贾闷哼一声,冷声道,“这逆贼分明便是……”

  “包大人!”伯爵厉吼一声,打断包贾的话头,森然道,“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指证当朝大臣都可能是诬蔑之罪,不能不慎重啊包大人。”

  包贾哼了一声,默然不语。

  伯爵遂大喝一声道:“有请驸马爷摆驾提刑司,协助本官侦破皇宫惨案。”

  我微微一笑,冷冷地盯了包贾一眼,包贾脸沉似水,默然不语!我大步上前,直欺至关胜和张清两骑之间,两人对视一眼,心有不甘地勒马让开,我这才带着花荣等人大摇大摆走过,一直来到伯爵面前。

  伯爵向包贾拱了拱手道:“包大人,你是上卿,也算是下官上司,请一并前往提刑司如何?”

  包贾脸色一变,冷然道:“你还记得本官是你上司啊?哼!”

  京畿提刑司,眼下已经高官云集,汇集了所有的京中大小官员,济济一堂蔚为大观。其中皇太后司马氏最为尊贵,端立最上座,然后才是左丞相蔡京和右丞相司马光。蔡京向我投来神色复杂的一瞥,让我本能感到心情一沉。

  伯爵神气活现地正了正衣冠,正欲登上公堂之际,皇太后忽然冷冷地说了一句:“应大人,此案关联重大,非是哀家不信任你,实是马虎不得!以哀家愚见,此案当以大理寺正卿包贾大人为主审,应大人为副审。”

  伯爵顿时一愣,但既然连皇太后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再无话说。眼下整个宋王朝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皇太后已经是最权重的人了……

  包贾得意了瞥了伯爵一眼,哼了一声登上正座,抓起惊堂木狠狠地在案桌上一拍,厉声道:“逆贼西门庆,假装受朝庭招安,却于暗中图谋不轨,精心策划陷害大宋忠臣李纲,又丧尽在良在圣上的寝宫地下埋藏烈性火药,谋害了皇下、八王爷及八位皇子的性命,真可谓罪恶滔天,虽万死亦难赎其罪也……”

  “且慢!”伯爵一挥手,阻断包贾的洋洋万言,厉声问道,“包大人口口声声说是驸马爷设计陷害了罪臣李纲,是何居心?李纲一案乃是先皇上亲断,皇太后及先八王皆曾旁听,诸位大臣亦无一不在场作证,包大人却欲替李纲肆意翻案是何居心?”

  “是何居心,应大人心里最清楚!”包贾冷冷一笑,冷然道,“李纲大人一案暂且不提,谋害圣上、八王爷及八拉皇子殿下的阴谋却是西门庆一手策划无遗!”

  “有何证据!?”伯爵厉声问。

  “带赵玲!”包贾大手一挥,厉声喝了一句。

  我心中一跳,赵玲不是被卢俊义抓走了吗?竟会在这里出现?不过我心里一点也不担心,比起她的姐姐和母亲,赵玲要单纯得多,她是绝不会指证什么的?

  赵玲在一名宫女的带领下步履蹒跚地出现在大厅里,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木然,便是原本明亮灵活的眸子亦显得木然呆滞,她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竟是看也未曾看我一眼……

  我心黯然叹息一声,泛起一万分的怜惜。

  也真是难为她了,遭受了这么惨重的打击,几乎所有的亲人都在一瞬间死伤殆尽,换谁也不可能好受得了的。

  “公主殿下。”包贾和颜悦色地望着赵玲,和声道,“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如实讲来,这里有皇太后以及诸位大臣替你做主,你无需害怕某些人会对你不利。”

  赵玲先是沉默,当我以为她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她却说出一句令我魂飞魄散的话来!

  “这一切都是西门庆干的!”赵玲仍然低着头,在说出一句话后,语调便变得流利起来,“西门庆丧尽天良,见色起意,见了母后之面后竟起了歹心,趁着父皇不在之际闯入宫中,意欲不轨,为母后严辞拒绝,不想西门庆竟怀恨在心,纠集他的党羽卢俊义一把火将母后的栖凤宫烧成灰烬,呜呜……可惜母后一命归西,好不凄苦……”

  “公主殿下请节哀。”包贾叹息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么圣上寝宫一案呢?”

  赵玲仍然低着头,说出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恐怖,几乎令我心寒似水!

  “那也是西门庆干的,他瞒着我跟他的军师朱武策划,以为我傻,什么也不会关心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是想杀了父皇还有八位皇兄,断了我大宋的皇脉,然后他便可以趁虚篡夺帝位……”

  “公主殿下!”伯爵终于再听不下去,起身厉声打断赵玲道,“空口无凭,殿下可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应大人!”包贾断喝一声,森然道,“案情至此已然清楚明了,逆贼西门庆见色起意,强奸兰贵妃未遂竟杀心大起,火焚栖凤阁以毁尸灭迹,又伙同大内侍卫统领卢俊义及京畿提刑应伯爵,巧妙布局嫁祸栽赃李纲李大人,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伯爵不慌不忙,冷笑道:“难道就凭包大人一句话吗?”

  包贾森然一笑,厉声道:“就知道你不服,来人,有请双香阁薛涛小姐!”

  我的心再度下沉,事情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居然连薛涛也被卷入了其中,看来这隐藏在幕后之人具有非同凡响的影响力呀,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面临如此绝境,我的心里忽然反常地升起了几分期待。

  第六卷汴梁寻美第十章巨变(上)

  “这位是薛涛小姐。”包贾一指薛涛,肃然道,“薛小姐本是山东名媛,后被西门庆贼子强抢为妾!西门庆受朝庭招安之后,这贼坯又假借献美之名,蒙骗左丞相蔡大人,将之献于圣上!以图谋不轨,藉助多番接触之机,西门庆以美色为饵诱使大内侍卫统领卢俊义入套,并最终指使卢俊义直接策划了火焚栖凤阁一案又嫁祸给李纲大人,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圣上寝宫地下埋藏了大量烈性火药。”

  所有在场的大小官员闻言纷纷失声惊呼,对包贾所说的“真相”感到吃惊不已,一时间群情激愤,大有将我以口水淹没之势……

  包贾挥手示意众人肃静,这才接着问薛涛道:“薛小姐,本官所说可是属实?”

  我霍然转头,深深地望着薛涛,薛涛亦在同一时刻转头向我望来,我在她的眸子里读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我发誓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神色,看得出来薛涛的内心正在剧烈地挣扎……

  “下官再说明一点。”包贾忽然接着说道,“薛涛小姐乃是湖南经略使王辅大人之义女,山东经略使王安石大人之义妹,幼受庭训,深明大义。”

  薛涛的娇躯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美丽的眸子已经轻轻地合了起来,两滴晶莹的珠泪悄悄地滑落,然后以极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顷刻间,我感到自己的心倏然一痛,似有某样东西正在碎裂!

  薛涛她竟然点头!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再带卢俊义!”包贾大手一挥,两名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却是将浑身带血的卢俊义带了上来。

  “主公!”禁军士兵双手一松,卢俊义已经托地跪落尘埃,痛哭滚涕地跪伏在我脚下,悲声道,“属下没用,属下虽然将狗皇帝还有他的八个儿子炸成粉碎,却不慎暴露了主公的身分,属下该死,罪该万死呀……属下对不住您呀,呜呜呜……”

  大厅里响起百官的窃窃私语声,指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卢俊义交头接耳起来。

  我淡淡一笑,一脚将卢俊义踢飞。但这厮马上又跪着爬到了我跟前,将一副忠实狗奴才的模样摆得深入骨髓的模样!我只能摇了摇头,暗忖,看来今天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过事实虽然不是这样,却也还差不多,揭破就被揭破吧,大不了杀出汴梁去……

  “贼子竟如此可恶!”一直默不做声的皇太后终于颤魏魏地站了起来,指着我和伯爵厉声喝道,“竟欲致我赵宋天下于万劫不复之境,来呀,替哀家将这两个乱臣贼子推出午门斩首!以示天下……”

  我微微一笑,正欲动身逃跑之际,又是一声喝声响彻整个提刑司大厅。

  “且慢!”

  众人惊愕循声张望,却是伯爵身后一名文吏大步走上前台,伸手阻止了禁军的拿人。

  包贾顿时大怒,喝道:“你一个小小文吏,竟敢阻挠太后拿人,该当何罪?”

  文吏不慌不忙地拔掉脸上的胡须,从容笑道:“包大人且仔细看看,下官是谁?”

  “你……”包贾连同所有人仔细地看着小吏缓慢地揭开脸上表皮,然后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悚然道,“宋大人!?你不是已经死……啊呀,鬼,是鬼啊……”

  然后包贾极失形象地缩身藏到了公案下面,身躯开始发抖,便是旁边的许多官员亦骇然变色,浑身打颤,惊得魂飞魄散!

  我亦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显出真面目的小吏,恍如梦中……

  这厮赫然便是宋江!

  “恩师!”伯爵欣然欢呼一声,奋然道,“你果然没死!”

  皇太后亦有些失色地瞪着宋江,厉声道:“宋江已死三年,你是何方贼人竟敢冒名顶替,来人呀,替哀家将这大胆贼人拿下。”

  “太后!”宋江赫然转身瞪着皇太后,森然道,“宋江并非什么举足轻重之人,何人犯得着冒充在下?且在下真假,诸位大臣一看便知,如何假冒得?”

  “太后。”蔡京忽然上前道,“果然是宋提刑不假。”

  皇太后闷哼了一声,厉声道:“但宋江身为大宋提刑,居然装神弄鬼,诈死欺君实属大逆不道,来人……”

  “太后!”宋江再度断喝一声,森然道,“何不让宋江先将话说完,到时候再杀再剐也为时不晚。”

  “是啊,太后。”司马光也出列奏道,“宋提刑身故三年忽然复活,委实过于蹊跷,何不让他先说出其中原委,也好一解众人心中困惑。”

  见蔡京和司马光表了态,其余大小官员也纷纷跟着表态。

  皇太后有些恨恨地瞪了宋江一眼,颓然坐回了自己的椅子,宋江这才施施然地一正自己衣冠,神色一冷,向包贾道:“包大人,何不将厅上禁军将士先行撤下?”

  “不行!”包贾刚从桌案之下爬出,脸色依然如土,颤声道,“未曾将案犯西门庆与应伯爵拿下,如何撤得?”

  “但西门庆和应伯爵分明无辜,如何捉拿?”宋江不慌不忙,冷冷地掠了太后一眼。

  “西门庆无辜!?”包贾似是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吃声道,“你有何凭据证明他无辜?”

  “简单!”宋江淡然一笑,说道,“公主殿下神智不属,分明是受了别人精神控制,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违心之话,何不先恢复了她的神智,到时再看她如何说辞?”

  宋江此言一出,我霎时心下一动,赫然回头望着赵玲,果然发现她有些异常,不由心下暗道一声惭愧。

  “精神控制?”包贾神色一怔,惑然道,“这等无中生有之说,亏你想得出来。”

  宋江淡然道:“是否无中生有,一试便知,来人替我解开公主殿下的禁制。”

  宋江话音方落,一道人影已经从地上弹身而起,如老鹰捉小鸡般向赵玲扑去,我定睛一看不由亡魂皆冒,这厮赫然便是卢俊义!眼下他距赵玲如此之近又是暴起伤人,再想救援已然不及……

  我正亡魂胆丧之际,一直伺立在赵玲身边的一名禁军突然横上一步挡在赵玲跟前!

  一声闷响,那名禁军士兵已经和卢俊义毫无花巧地对了一掌,禁军士兵的身躯动也不动,反观卢俊义,身形已经弹开数丈,落地时嘴边再度沁出一股污血来,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卢俊义,你还是贼性不改!”禁军士兵如渊峙庭立,森然瞪着落地的卢俊义,森然道,“只想着歪魔邪道却忽略了内力的修炼,终究难成大器!”

  “你是谁?”卢俊义吸一口冷气,冷森森地瞪着气定神闲的禁军士兵,眸子里露出莫名的凝重之色。

  “你且看看我是谁?”禁军士兵也宋江般伸手在面上一搓,将满脸的短须搓去,露出一方英气勃勃的国字脸来,眉锋似刀眼神如电,好一副昂藏男儿的威武形象。

  三戒和尚!?

  我亦看得心下一呆,这禁军士兵不是别人,赫然便是那天大相国寺救了我一命的三戒和尚!

  “裴如海!”这下连皇太后亦激动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你身为大内侍卫统领,居然隐身于禁军士兵之间,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皇太后此话一出,众臣纷纷大惊,细一看,果然发现这名危急关头急了赵玲一命的禁军士兵不是别人,赫然正是三年前的大内侍卫统领裴如海!

  裴如海!?原来三戒和尚便是裴如海,难怪他的武艺如此高强,连卢俊义亦非其敌手!一时间,望着裴如海山一样的伟岸身躯,我忽然有些神往,如果能有裴如海这样的高手相助,那我岂非顿时如虎添翼?

  “裴如海!”卢俊义阴狠地盯了裴如海一眼,突然飘身后退,身形凭空掠起嘭地一声撞碎了提刑司大厅的屋顶,其身形一晃便已经消失在窟窿之外。

  宋江淡淡一笑,似宽慰众人道:“他跑不了,本官早已经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

  “宋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边的蔡京和司马光再也忍不住,齐声问道,“亡故三年的大宋神狱忽然复活,失踪三年的大内侍卫统领也突然出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宋神狱赶紧陈明一切,早日将皇宫惨案查个水落石出,以便我等议出一个万全之计,保我大宋江山千秋百代……”

  “下官遵命!”宋江神色恭敬地向两位丞相一躬身,朗声道,“裴如海,将公主殿下身上的禁制卸掉。”

  裴如海伸手从赵玲的玉枕穴上起出一枚细长的银针,然后又伸手在她的后脖子上轻轻一拍,赵玲顿时嘤咛一声,抬起螓首,脸上露出迷惑之色,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觉刚刚醒来。

  看到我站在一侧,顿时欢呼一声夫君,如小鸟依人般投入我的怀里,脸上露出自然而然的喜意!我宽心大放,伸手将赵玲紧紧地搂入怀里,托天之幸,纯洁美丽善良的赵玲又回来了。

  “公主殿下,请你告诉诸位大臣以及太后,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宋江微笑地望着赵玲,和声问道,“还有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

  “刚刚?”赵玲蹙紧娥眉开始沉思,粉脸上忽显痛楚之色,有些惑然地摇了摇头道,“本宫的头好痛,对刚才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记得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了……哦,对了,本宫依稀只记得父皇的侍卫统领卢俊义要抓驸马,我让驸马跑了,然后,卢俊义打了我一掌,我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包贾!”宋江断喝一声,回头瞪着包贾,厉声道,“公主殿下是怎么到了你手中的?恩?”

  “这……”包贾脸色剧然一变,有些游移不定地掠了掠某个角落,犹豫不语。

  “是哀家!”皇太后忽然起身道,“是哀家找到了玲儿,从玲儿那里获悉贼子西门庆的惊天阴谋,是以才将玲儿交给包贾大人的,怎么?宋大人可是怀疑哀家不成?”

  “母后!?”赵玲有些惊疑地望着皇太后,惊声问,“夫君会有什么阴谋?他做了什么坏事了么?”

  “那要问你的驸马了!”皇太后冷冷一笑,森然道,“还有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宋江嘿嘿一笑,冷声道:“太后稍安勿躁。”

  说着,宋江向所有大小官员团团一辑,朗声道:“相信诸位同僚已然极不耐烦,宋江这便将一切始末原原地道来,大家想必还记得,在三年前,兰贵妃大相国寺进香遇佛一事,当时在汴梁城被传为神话,兰贵妃更是因为被佛开顶授艺,自此精通音律、聪慧过人,圣上对她日加宠爱,可谓三千宠集于一身,是也不是?”

  所有的人都连连点头,想来宋江所言不假,三年前确有其事。

  而包贾也适时回过味来,悚然问道:“莫非其中有问题?”

  “包大人与下官想到一块去了!”宋江低嘿道,“下官以为,人或者可以稍有改变,却绝无可能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彻底的改变,心有疑虑之间便在暗中查访,就在下官查得有些进展之时,下官却于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遭到了神秘刺客的暗杀!”

  众人齐声惊呼,替宋江担忧不已。

  “所幸下官身体与平常人迥异,刺客虽然刺穿了下官的左胸,却并未伤及心脏要害!下官遂侥幸逃过一劫,不得已只好诈死保命,从此只能隐于暗中追查,不想这一查便是三年,时至今日,皇宫惨遭大变,下官才终于有了眉目。”

  蔡京忍不住凝声问道:“宋大人且说,有何眉目?”

  宋江霍然盯着蔡京,一字一顿地说道:“兰贵妃分明已经被人掉了包!真正的兰贵妃早已经在三年之前遇害。”

  “宋江!”皇太后忍不住厉声喝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有何证据可以证明兰梦在三年前被人调包?”

  宋江微微一笑,忽然向包贾道:“包大人,栖凤阁火焚一案,所寻得兰贵妃尸骨可曾保留?”

  包贾点头道:“尚完好保留于皇家寝陵之内。”

  宋江大袖一挥,朗声道:“太后,诸位大人,可敢随同下官前往皇陵,验过兰贵妃尸骨,以确定她是亡于三年之前,还是亡于不久之前的一场大火?”

  “放肆!”皇太后断喝一声道,“皇陵乃先皇祖宗安寝之对地,岂容尔等随意打搅?”

  “太后!”宋江断喝一声,森然道,“若不能查明圣上身死之真相,给天下百姓一个清楚的交待,只怕我大宋江山立时便有覆灭之忧!为了替大宋江山千秋百代计,恳请太后破例准允开陵验骨。”

  蔡京和司马光亦跟着跪落尘埃,朗声道:“恳请太后开陵验骨。”

  太后脸色一连数变,终是不能阻止,闷哼一声道:“宋江,若不能证明兰梦亡于三年之前,哀家定然不会轻易饶你。”

  宋江冷冷一笑,厉声道:“走,所有人去皇陵。”

  皇陵地处汴梁西陲,建于群山环绕之中,风景优美宜人,只是随行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心思观赏这宜人的风景。只想早日开陵验骨,解开迷团,然后拯救风雨飘摇的大宋王朝于既倒……

  大相国寺的所有和尚在方丈法心的率领下静候皇陵之前,只等一声令下便开始法事,替掠挠的亡灵超渡升天。

  兰贵妃的寝陵就处在浩大的皇陵一角,黄土未旧。光秃秃的还没来得及长出草来。

  赵玲堵景思人,想起母后的音容笑貌不觉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我怜惜至极地搂着赵玲,心中暗忖这赵玲虽然贵为公主殿下,命运却着实堪怜,短短的十数日之内,连失母后父皇以及八位皇兄,几乎所有的直系亲属都死伤殆尽,现在她唯一的直系亲人,只怕便仅有赵妍那荡妇一人了……

  一想起赵妍,我心中忽然一颤,不知这荡妇现在哪去了?

  皇宫里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故,她不可能不知道!但她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突然间,一个念头毫无来由地从我脑海里掠过,我心下悠然一沉,赶紧将注意力移开再不愿意接着往下想……

  赵妍或者疯狂放荡,对赵宋江山也深恶痛绝,但应不至如此丧心病狂吧?

  我心神一转,眼前忽然映入薛涛艳丽绝伦的倩影,这妖女的脸上神色冷漠,正定定地望着某处出神,似是想着什么心事。

  我深吸了口气,眼下的局面当真复杂至极。

  现在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终究是我堕入了别人的算计?还是别人不幸堕入了宋江的算计?但我知道,无论如何,宋江的出现对我都是有利的!至少……宋江是唯一知道金莲的人,为了金莲,我才走上现在这条路,我找她……已经三年了!

  既便是在最困惑最危急的时候,我亦在心里想着我深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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