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双层世界（7000）
第200章双层世界（7000）
六臂六目，体型较之林砚之前见过的，那尊八臂八目，隐没混沌中的怪物要小了一个尺寸，就跟尸佛蠊的体型大小相近。
它们盯着林砚三人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贸然冲出混沌迷雾范围，而是直接伸手，抓起了地上被火烧、被冰冻的残缺尸佛蠊尸骸，塞进一张血盆大口，大口大口嚼动吞咽，吃得汁液四溅，残骸乱飞。
天穹上，那昏暗的天窟，恐怖的巨目又再出现了。
此时看得更清楚，那是一张，大到不可思议的怪物面孔，院子大小的空洞，也只能容纳下其一部分的面孔，巨眼不断眨动，似乎饶有兴致地正在观察下方这群蝼蚁，相互之间的争斗。
柳岚青、凌霜雪此刻全都骇立在原地，这管中窥豹似的恐怖生物，就在头顶，实在有些吓到她们，似乎勾起了她们某些回忆。
“我该走了啊……”
林砚强压下心底的战栗，将目光从天窟中的那只佛上收回。
再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巨目的主人，此刻之所以还未打穿岩壁，下到这方世界，唯一的可能就是，混沌迷雾还没有将整个地下世界填充完整！
等混沌迷雾彻底填充满这个地下世界，也就是祂降临此方地下的时间……
再不关注那尊巨佛。
林砚周身一震，【青龙御风雷】开启，手上戾炎幻化，变成一把戾炎小刀。
身形若风雷闪动，在周遭密密麻麻的尸佛蠊群中不断来回穿梭，每每闪过，便有一只尸佛蠊头颅被劈成两半，收集这些尸佛蠊剩下的灵髓。
这些灵髓，每一颗都是二品，此时数量不知多少，但混沌迷雾靠近在即，他也只能不停加快动作。
“林砚，你在做什么？”
柳岚青、凌霜雪此时都已回过神来。
林砚头也不回：“搜集灵髓。”
“混沌迷雾都到眉骨眼了，你收集灵髓有什么用！”
林砚没有回答。
忽然，一道黑影劲风自背后突兀袭来。
林砚眉头稍皱，青龙虚影随心而动，一个甩尾，直接拍在来袭黑影之上，将之按原路崩飞回去。
这是一个尸佛蠊头颅！
被青龙甩尾击飞后，顷刻倒飞，撞进迷雾之中。
砰！
一尊六臂六目怪物抬手双拳击出，将尸佛蠊头颅凌空打爆，汁液飞溅。
方才，正是它将尸佛蠊头颅投掷出去，偷袭林砚。
它明显也有异与人类的关节结构，此时六臂似诡异的木偶戏般在身周不断甩动，仿佛在挑衅一般。
林砚目中升起一层幽冷，周围其他的六臂六目怪物，似乎都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且手中或提着石块、或提尸佛蠊某个部件，六目虎视眈眈，盯着林砚。
飒！
破空声骤然响起，接连不断，数道石块、尸佛蠊尸骸如同出膛的炮弹，自四面八方向林砚飞射而来！
林砚身形闪动，避开那些石块尸骸，化为一道风雷，飞快搜集灵髓，短短时间，便取了将近一百颗灵髓。
而那石块、尸佛蠊尸骸接连不断，那些六臂六目的怪物，好似将这当成了类似打地鼠的游戏，不断朝着林砚发射石块，不时，还有类似兴奋呼喊的声音传来。
天窟中，那尊巨目之佛，也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注下来，似乎对这逗鼠游戏十分感兴趣。
这更加鼓励了六臂六目怪物的动作，越来越多的投掷物向着林砚淹没过来。
“差不多了……我本不欲和你们纠缠……”
林砚身子忽然停住，轻轻一颤，华丽烈焰金甲披在身上，也根本不管那些朝他飞射来的东西，他身后戾炎骤然膨胀，化成一片巨大的黑镜！
而脚下，夺灵妖火熊熊燃烧，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开去，像是摊开一片乳白色的湖水，直接将周遭残破的尸佛蠊尸骸包裹进去。
随着精元不断吞噬，注入，戾炎黑镜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砰砰砰！
石块、尸骸砸在林砚身上，先是被风雷切成碎块，然后撞在烈焰金甲之上，只激起些许的波澜，根本无法撼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刹那间，数十道漆黑森严，隐含黑色闪电的戾炎兵刃，自戾炎黑镜中骤然弹射而出，向着迷雾中，那群戏谑的六臂六目怪物高高抛射过去，直接将它们逼退进迷雾深处。
与此同时，夺灵妖火吞噬来的精元，被林砚疯狂注入戾炎黑镜之中，他翻掌向上，两手虚空上撑。
便有十柄，尺寸是普通戾炎兵刃百倍大的巨大戾炎枪，自戾炎黑镜中缓缓浮出。
其尖峰上闪动的好似空间裂纹一般的黑色闪雷，犹如实质，将空气都彻底扭曲了。
“戾炎·十巨神枪！”
巨大戾炎兵刃骤然迸发，却不是向着周围……而是击向那天穹上，裂开的天窟之中！
林砚计算过，十柄枪，合在一起，几乎正好从天窟之中穿透，不会损伤到周围的岩壁！
而戾炎兵刃的速度也是奇快无比，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内，就已经从那天窟之中穿透了出去！
林砚本以为，以巨佛那种恐怖的体型，行动上，定然会迟钝缓慢，这一击，若能打中其眼眸，也能击其要害，给他造成一定伤害。
却没想到，这巨人的反应和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几乎是那戾炎兵刃激射出的一瞬，一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手掌瞬息而至，直接盖在天窟之上。
其卷动的巨大风浪，竟然形成一股强烈的风暴，在洞窟下方炸处一个巨响，气流翻卷，吹动林砚的衣襟和头发。
戾炎兵刃扎进那只手掌中央，却好似撞上了一座钻石山，枪锋扭曲挣扎着，朝内扎进了一寸，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寸进。
然后便见那手掌缓缓一捏，百倍尺寸的戾炎兵刃瞬间爆灭，化为一串漆黑的烟火，四散开去。
巨掌拿开，那只眼睛再度出现，高高在上，混不在意，就好像随手打死了一只蚊子，继续看了起来。
林砚深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一招，已经是他强行吸收大量精元，而催化出的，杀伤力最强的一招了。
可即便如此，竟然也无法对这恐怖生物，造成分毫的伤害……
“柳掌，凌老师，我们退回去吧。”
凌霜雪、柳岚青此时，脸色也都是惨淡，浑浑噩噩，跟着林砚一同退回密林深处，远离开那混沌迷雾。
后方，营地中的人，已然都看清天空中出现的变化。
“柳掌，那是什么鬼东西！”
“凌老师，你们实力这么强大，肯定能对付那东西的对不对？”
“都得死，都得死！”
绝望、恐惧、疯狂……
营地中，或是大声喊叫，或是沉默不言，或是满脸绝望，已然都崩溃了。
范小鹏、宁小卉，守着被捆绑起来的吴青雷，脸色同样惨淡。
吴青雷已经昏迷，他毕竟对林砚照顾良多，当时林砚动手之时，专门控制了方位，将吴青雷炸开出去，只是令他受伤，却没有生命危险。
“柳掌，凌老师，借一步说话，有件事，我想向你们咨询……”
侧畔林中，林砚将自己在下方水道中，遇见的那重力转换、老僧、佛尸、玉柱等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柳岚青、凌霜雪二人俱都惊讶万分，没想到林砚在下方，居然经历了如此神奇诡异之事。
“数百年的老僧，活到今日，怕是多智如妖，他虽坦诚，但他的话，不可全信……只是我没想到，此处下探深度尚浅，连两三里都没有，竟然也已经抵达了上层深度么？”
林砚疑惑问道：“上层深度？”
凌霜雪解释道：“阿青指的，就是你说的重力翻转。
“学会多年研究表明，这世间大地向下，并非实心，而是一层二三十里深厚的球壳，共分内外两层。
“其中外层，称为下层，而内层，则称为上层。
“大约在内外双层中线部分，就会发生你说的重力翻转奇异现象。
“下层，即是定安城等等下城所在之处，此为地表之层，混沌迷雾遮天蔽日，每一处空腔面积方圆都有数百里，人族疆域彼此不通，与世隔绝。
“而上层，则是各大府城所在之上层，此为地下之层！
“虽也遮蔽混沌迷雾，但各地之间，有开阔通路可以行走，按照特定的时令节候，便可在混沌迷雾的间隙穿梭，抵达更遥远之处。”
林砚目露惊愕，也就是说，所谓重力翻转，竟然是在这个世界的普遍现象？
甚至说，整个大地，都是一片薄薄的球壳，而各大府城，就在此薄球壳的另一面？！
薄薄的球壳，居然不会向内坍缩吗？
到底是原本物理规律就如此诡异，还是某种力量将之改变的？
“也就是说，你们从一个地方，能看到千万里之外所在之处，出现在头顶之上？”
林砚想象自己站在一个球壳内部，只要抬头，处在球壳面上所有的世界，岂不是一眼都能看见？
凌霜雪摇摇头：“理论上是如此……但是上层世界中，混沌迷雾的空腔比起下城要小得多，且不太稳定。
“小的，也许只有一个庭院大小，而稍大些的，最多也不过一个街区大小。
“每一个空腔，就如同一块小小岛屿一般，坐落在混沌迷雾的海洋之中。
“彼此通过更加狭窄细小的甬道连接……
“所以大多时候，抬头，或者左右四散看去，都只能看到灰蒙蒙，遮天蔽日的迷雾，甚至连翘起的地平线，也无法看见。”
林砚仍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世界，竟然是这样一种构造。
难怪，府城和下城之间的联通会如此麻烦。
必须通过潜水艇，借由水道上下往来。
二三十里，也就是十多公里。
前世现代世界，人类的挖掘技术，也不过最深下探到地下十多公里的深度！
十几公里的地底水道，一时不慎，就会陷入底层之中，万劫不复！
他倒是生出几分兴趣，想要亲眼去看看，所谓的上层世界是怎样的，天空中有没有太阳？没有太阳，整个上层世界府城之中，岂不都是一片黑暗昏天？
但眼下，若是无法从此处混沌迷雾的绝境逃脱离开，别说什么上层世界，就是下层世界，也永远别想待了。
——————————
“柳掌，凌老师，如今上方混沌迷雾即将遮蔽过来，不如，我们一同向下潜游下去，在那下方遗迹之中，寻找出路？”
柳岚青和凌霜雪缓缓点头：“只是这地下毒湖之中，毒齿鳟鱼数量众多，毒性浓烈，我们恐怕……”
“无妨，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多时，此刻地下世界中，还仅存活着的人，全部都被召集起来。
林砚搬来数块数千斤重的巨石，估测了一下，猜对凌霜雪说道：“凌老师，请将这些岩石冻住，冻出一个类似潜艇的空腔，载着你们所有人，直接沉到水中去！”
“潜艇？你说的是潜水舟吧！倒是有些意思……
“虽然无法像真正的潜水舟一般，借助器械，将豪境劲力转化为动力，不过我们也只需要沉到水底对应位置，多开毒齿鳟鱼就够了！”
凌霜雪抬抬手：“既然要沉到对应位置，将东西搬到那玉柱位置再冷冻也不迟。”
“不用那么麻烦，冻成块后，直接由我在外面推就行了！”
“倒是忘记了，你是个不怕毒，不怕水的……”
想到就做，凌霜雪将几块巨石朝水中一丢，探手就是霜寒劲力激发而出，顷刻就冻出了一个开口的冰球，其中封冻了巨石，保证它有足够的重力，能够下沉入水。
林砚顺势将巨球一拽，蛮力发动，拉上岸边。
“好了，招呼大家进去吧……”
“不好啦不好啦！吴叔跑啦！”
忽然，宁小卉惊呼一声，大喊着过来了：“不好啦！刚才吴叔一醒，忽然就狂性大发，说我们都是妖魔，打伤了小鹏，自顾自跑走啦！”
柳岚青脸色一变，刚刚迈腿，却又无奈地缓缓收回。
吴青雷是跟她的老人了，与她交情极深，可眼下这等情况，她又能如何？
想必老吴，定是中了那种蛊惑之术，逃窜到迷雾中去了。
林砚沉默片刻，吴青雷对他照顾颇多，可如今……
他深深吸了口气：“登冰球！”
众人登上冰球，凌霜雪自内部将冰球封住，内部空腔虽小，但豪境本就呼吸绵长，下方距离也不深，足够他们赶到另一面。
林砚直接用力一推，将冰球推入水中，而后随着冰球一边下沉，一边向着洞窟入口推动而去。
沿途自然吸引了不少毒齿鳟鱼，但都被林砚轻易打发了。
如此一路下到洞窟口，林砚敲敲冰球，内部火光一闪，冰球瞬间裂开数道裂纹。
众人早就准备好劲力防身，抵抗住扑面而来的压力变换，然后在林砚带领下，向着下方洞窟深潜下去。
重力转换的过程，众人比林砚更熟悉些，如此继续上浮。
“这巨目……”
人数更多，对小岛屿的探索也就多了些，几人发现了另外一只睁着眼、正在逡巡的巨目，全都震骇得说不出话来。
登上小岛，众人在听林砚说，脚下这尊，曾是一尊参天彻底的十六臂佛陀，更是脚下都踩得发软了。
带着众人，来至那老僧望月所在的玉柱之前。
沿途也遇见几个爆开石棺，跳出来的八臂佛魔，都轻而易举被几人打发了。
林砚已然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跟凌霜雪和柳岚青说了一遍。
他希冀二人，尤其是凌霜雪，身为学者，见多识广，能从现场的布置中，看出些许的线索。
“如果我没猜错，这古梵国，大抵是曾经建立在地表世界中的一个蛮荒国度，一个与其他上层世界，互不相通的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
“地表世界幅员浩瀚，大奉所开辟出的诸多下城，其实只占了整个地表世界极小的部分。
“在地表更蛮荒、更不可知的迷雾之中，本就存在无数不为人所知、完全陌生、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域。
“在那些地域中，繁衍出全新的人类国度，完全是有可能的。
“甚至，如今的地表下层世界之中，可能也隐藏了很多其他的蛮荒国度，从未与上层世界，也就是地下世界有过交集。”
林砚听明白了，大奉国的核心，应该是占据了大地球壳的地下层，自比为人类文明正统，将其他可能存在的国家，视为蛮荒国度。
但在地表世界，还有无数大奉没有探索、也永远无法探索到的地方，那里，很可能还存在更多其他的文明。
但那些世界，因为混沌迷雾的存在，几乎永远不可能，与大奉产生任何相连的可能。
凌霜雪幽幽道：“这些蛮荒国度，开辟，死亡，或被混沌迷雾吞没，全都悄无声息。
“除非数百年后，混沌迷雾格局发生更改，他们的疆土，重新进入空腔，方才有机会，被后来人挖掘出来，就比如此处遗迹……”
林砚沉默片刻：“凌老师，大奉国，也有类似望月老僧一般，能活至数百年后的存在吗？”
凌霜雪微微一僵。
林砚自顾自道：“也许，在古梵国的眼中，大奉才属于蛮荒国度才是……”
众人不说话了，林砚也没有直接跳上莲台去。
望月老僧想必，已经感知到他的到来，若是老僧想要出现，自己就会出现。
几人分散到小岛上，仔细观察各处玉柱的状况。
林砚则是先来至那正中央的玉柱之下，幻化出一柄戾炎挖掘刀，将地层的佛尸挖开。
果真入望月所说，这佛尸极其坚硬，好在戾炎兵刃专克刚硬，这佛尸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轻而易举，便被他挖切开了。
“一，二，三……果真接连八根！”
此八根玉质根茎埋在地上，分成八个方向平均放置，好似一副罗盘。
只是，当林砚伸手靠近它们之时，忽然，周遭一阵薄薄的金色雾霭，自那最中央的玉柱中闪烁出来。
雾霭一经出现，立刻向林砚口鼻中钻了进来。
下一刹，林砚耳中突兀出现，仿佛铜铝大钟似的轰鸣之声！
“唵嘛呢叭咪吽！”
那声音，仿佛有无穷蛊惑之力，只是初听之下，林砚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那声音给完全同化了似的，忍不住产生一种跪拜、俯首的冲动！
林砚浑身大震，猛地退开几步，瞳孔中出现一抹骇然。
这就是佛的力量？
不知不觉，竟然就令他生出顶礼膜拜的念头！
近似于妖术！
林砚回想起，当时望月老僧是说过，真佛之力诡异，靠近真佛时，需谨守本心，想来就是要抵抗刚才那片金色雾霭。
这样的佛，若是释放出来，或许能够抵抗混沌迷雾，可真的能够保护他们吗？
一圈绕过，柳岚青、凌霜雪朝林砚摇摇头，示意她们并没有任何更多的收获。
这时，远远地，水层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震动！
那震动自左侧方远远传来，林砚抬手一道明光火绽放出去，将左侧方远处的湖岸线点亮。
“那是……玉柱，正在掉下去！”
只见左侧方边沿处，一根雕刻玉莲、坠满血色石棺的玉柱，忽然向下一坠，掉下去数米，而后停住，然后再掉下去数米，被拉入水层之下！
一阵刺耳的，仿佛石块摩擦的剧烈声响，自水层之下向上传来。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拽着整个玉柱，向下拉扯！”
林砚骤然想起，那六臂、八臂、巨目等等的迷雾佛怪！
“算算时间，迷雾此刻，怕是已经蔓延到湖水之上了……”
砰！
又一根玉柱陡然动了起来，也在被向下拉扯！
那些怪物，是想把这些玉柱，统统拉扯出水面去！
更可怖的是，竟然有丝丝的银灰色雾气，顺着那玉柱，开始向上不断升腾，令这片完全封闭隔绝的地下世界，也出现了混沌迷雾！
金光骤然绽放，那片虚无的宫殿幻象重新出现，望月老僧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不过这一次的幻象，虚影似得仿佛一触就破。
而那声音，同样也是虚弱无力至极。
“小友，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的更快，没有时间了……唯有真佛，方可抵挡神佛，拜托你了……”
说罢，那声音与幻象，如同泡沫似的，尽数消散一空。
林砚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他扭头看向柳岚青几人，却发现，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幻象。
“你们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什么？”
林砚脑海中疯狂转动思绪，那老僧的幻象，只能针对一个人使用，更像是一种精神相连的手段一样。
怎么办？
林砚本能觉得，老僧似乎没有骗他，但绝对对他隐瞒了什么！
但有一点确凿无疑，那就是混沌迷雾，真的已经蔓延至湖水之中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
林砚苦笑一声，作为蝼蚁，就要有蝼蚁的觉悟。
没有别的方法，就只有赌一把，听老僧的话！
他疾驰飞奔，很快便来至那中央的玉柱之前。
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那中央玉柱上方的花骨朵，忽然爆发出万千道氤氲的金色雾霭，向着林砚团团包围而来。
刹那间，莲花、佛陀、六字真言、金钟、三千世界……
无数幻象丛生而出，在林砚眼前循环往复不断闪现。
金光璀璨，遍地金莲，仿佛他将要立地成佛一般。
林砚额头青筋暴起，那老僧说，这真佛力量还不强，可分明，真佛的力量强的可怕无比！
他苦苦抵挡幻象的侵蚀，手中早准备好的戾炎长刀，以极缓慢的速度向下按去。
“还好，我还能支持得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忽然，林砚脑海中的菩提金章，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微微一震。
一股无形波动传递而出。
刹那间，涌入林砚身体之中的金色雾霭，便被震颤散开，化为一团团金色氤氲的气流，被林砚身体吸收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刹那间，林砚只觉得精神骤然饱满，仿佛整个人都有些升华了似的。
而且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黑玉菩提之中，仿佛多了一层薄薄的积攒光晕！
来不及细想，恢复行动力的林砚，手中戾炎长刀毫不留情，深深扎进地中，围绕着中央那根玉柱，狠狠就是剜了一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八声脆响，八根埋在地层的玉枝应声而断。
而后便是寂静的沉默，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下一刹，中央玉柱陡然金光大作，整根玉柱大放光明，一路向下，表层金色纹路如同水银流淌，竟然将正片地底湖泊，照得金光大作！
下一刻，似乎是受到了此金光的激发，周围其余八根玉柱也尽数亮起，像是超高瓦数的灯泡，顺着玉柱装了一整条。
而后是更外层，更外层……
直到整个地底，三百六十根玉柱，尽数全都亮起！
连同那两根，被拉下去的玉柱，竟然也在无形之力的作用下，硬生生弹了上来！
璀璨金光，直接将昏暗的地下世界，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昏暗清澈的地下水，仿佛变成了绚烂金色的神泉，流动波纹之间，放射出万道光华。
林砚以手遮目，勉强适应了这刺目的金光。
却听金光之中，忽然传出一个充满愧疚、腐朽苍老的悲悯之声：“小友，对不起，我欺瞒了你……”
林砚浑身一紧，这老僧，果真不安好心！
【青龙御风雷】骤然展开，身姿犹如青龙腾跃，凌空而起。
然而，一道金光璀璨的锁链散发着细密的豪光，凭空出现，竟视青龙御风雷、烈焰金甲如无物，当空穿透他的胸膛，将他牢牢钉死在半空之中！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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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臂六目，体型较之林砚之前见过的，那尊八臂八目，隐没混沌中的怪物要小了一个尺寸，就跟尸佛蠊的体型大小相近。
它们盯着林砚三人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贸然冲出混沌迷雾范围，而是直接伸手，抓起了地上被火烧、被冰冻的残缺尸佛蠊尸骸，塞进一张血盆大口，大口大口嚼动吞咽，吃得汁液四溅，残骸乱飞。
天穹上，那昏暗的天窟，恐怖的巨目又再出现了。
此时看得更清楚，那是一张，大到不可思议的怪物面孔，院子大小的空洞，也只能容纳下其一部分的面孔，巨眼不断眨动，似乎饶有兴致地正在观察下方这群蝼蚁，相互之间的争斗。
柳岚青、凌霜雪此刻全都骇立在原地，这管中窥豹似的恐怖生物，就在头顶，实在有些吓到她们，似乎勾起了她们某些回忆。
“我该走了啊……”
林砚强压下心底的战栗，将目光从天窟中的那只佛上收回。
再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巨目的主人，此刻之所以还未打穿岩壁，下到这方世界，唯一的可能就是，混沌迷雾还没有将整个地下世界填充完整！
等混沌迷雾彻底填充满这个地下世界，也就是祂降临此方地下的时间……
再不关注那尊巨佛。
林砚周身一震，【青龙御风雷】开启，手上戾炎幻化，变成一把戾炎小刀。
身形若风雷闪动，在周遭密密麻麻的尸佛蠊群中不断来回穿梭，每每闪过，便有一只尸佛蠊头颅被劈成两半，收集这些尸佛蠊剩下的灵髓。
这些灵髓，每一颗都是二品，此时数量不知多少，但混沌迷雾靠近在即，他也只能不停加快动作。
“林砚，你在做什么？”
柳岚青、凌霜雪此时都已回过神来。
林砚头也不回：“搜集灵髓。”
“混沌迷雾都到眉骨眼了，你收集灵髓有什么用！”
林砚没有回答。
忽然，一道黑影劲风自背后突兀袭来。
林砚眉头稍皱，青龙虚影随心而动，一个甩尾，直接拍在来袭黑影之上，将之按原路崩飞回去。
这是一个尸佛蠊头颅！
被青龙甩尾击飞后，顷刻倒飞，撞进迷雾之中。
砰！
一尊六臂六目怪物抬手双拳击出，将尸佛蠊头颅凌空打爆，汁液飞溅。
方才，正是它将尸佛蠊头颅投掷出去，偷袭林砚。
它明显也有异与人类的关节结构，此时六臂似诡异的木偶戏般在身周不断甩动，仿佛在挑衅一般。
林砚目中升起一层幽冷，周围其他的六臂六目怪物，似乎都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且手中或提着石块、或提尸佛蠊某个部件，六目虎视眈眈，盯着林砚。
飒！
破空声骤然响起，接连不断，数道石块、尸佛蠊尸骸如同出膛的炮弹，自四面八方向林砚飞射而来！
林砚身形闪动，避开那些石块尸骸，化为一道风雷，飞快搜集灵髓，短短时间，便取了将近一百颗灵髓。
而那石块、尸佛蠊尸骸接连不断，那些六臂六目的怪物，好似将这当成了类似打地鼠的游戏，不断朝着林砚发射石块，不时，还有类似兴奋呼喊的声音传来。
天窟中，那尊巨目之佛，也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注下来，似乎对这逗鼠游戏十分感兴趣。
这更加鼓励了六臂六目怪物的动作，越来越多的投掷物向着林砚淹没过来。
“差不多了……我本不欲和你们纠缠……”
林砚身子忽然停住，轻轻一颤，华丽烈焰金甲披在身上，也根本不管那些朝他飞射来的东西，他身后戾炎骤然膨胀，化成一片巨大的黑镜！
而脚下，夺灵妖火熊熊燃烧，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开去，像是摊开一片乳白色的湖水，直接将周遭残破的尸佛蠊尸骸包裹进去。
随着精元不断吞噬，注入，戾炎黑镜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高。
砰砰砰！
石块、尸骸砸在林砚身上，先是被风雷切成碎块，然后撞在烈焰金甲之上，只激起些许的波澜，根本无法撼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
刹那间，数十道漆黑森严，隐含黑色闪电的戾炎兵刃，自戾炎黑镜中骤然弹射而出，向着迷雾中，那群戏谑的六臂六目怪物高高抛射过去，直接将它们逼退进迷雾深处。
与此同时，夺灵妖火吞噬来的精元，被林砚疯狂注入戾炎黑镜之中，他翻掌向上，两手虚空上撑。
便有十柄，尺寸是普通戾炎兵刃百倍大的巨大戾炎枪，自戾炎黑镜中缓缓浮出。
其尖峰上闪动的好似空间裂纹一般的黑色闪雷，犹如实质，将空气都彻底扭曲了。
“戾炎·十巨神枪！”
巨大戾炎兵刃骤然迸发，却不是向着周围……而是击向那天穹上，裂开的天窟之中！
林砚计算过，十柄枪，合在一起，几乎正好从天窟之中穿透，不会损伤到周围的岩壁！
而戾炎兵刃的速度也是奇快无比，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内，就已经从那天窟之中穿透了出去！
林砚本以为，以巨佛那种恐怖的体型，行动上，定然会迟钝缓慢，这一击，若能打中其眼眸，也能击其要害，给他造成一定伤害。
却没想到，这巨人的反应和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几乎是那戾炎兵刃激射出的一瞬，一只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手掌瞬息而至，直接盖在天窟之上。
其卷动的巨大风浪，竟然形成一股强烈的风暴，在洞窟下方炸处一个巨响，气流翻卷，吹动林砚的衣襟和头发。
戾炎兵刃扎进那只手掌中央，却好似撞上了一座钻石山，枪锋扭曲挣扎着，朝内扎进了一寸，就像是卡住了一样，再也无法寸进。
然后便见那手掌缓缓一捏，百倍尺寸的戾炎兵刃瞬间爆灭，化为一串漆黑的烟火，四散开去。
巨掌拿开，那只眼睛再度出现，高高在上，混不在意，就好像随手打死了一只蚊子，继续看了起来。
林砚深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一招，已经是他强行吸收大量精元，而催化出的，杀伤力最强的一招了。
可即便如此，竟然也无法对这恐怖生物，造成分毫的伤害……
“柳掌，凌老师，我们退回去吧。”
凌霜雪、柳岚青此时，脸色也都是惨淡，浑浑噩噩，跟着林砚一同退回密林深处，远离开那混沌迷雾。
后方，营地中的人，已然都看清天空中出现的变化。
“柳掌，那是什么鬼东西！”
“凌老师，你们实力这么强大，肯定能对付那东西的对不对？”
“都得死，都得死！”
绝望、恐惧、疯狂……
营地中，或是大声喊叫，或是沉默不言，或是满脸绝望，已然都崩溃了。
范小鹏、宁小卉，守着被捆绑起来的吴青雷，脸色同样惨淡。
吴青雷已经昏迷，他毕竟对林砚照顾良多，当时林砚动手之时，专门控制了方位，将吴青雷炸开出去，只是令他受伤，却没有生命危险。
“柳掌，凌老师，借一步说话，有件事，我想向你们咨询……”
侧畔林中，林砚将自己在下方水道中，遇见的那重力转换、老僧、佛尸、玉柱等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柳岚青、凌霜雪二人俱都惊讶万分，没想到林砚在下方，居然经历了如此神奇诡异之事。
“数百年的老僧，活到今日，怕是多智如妖，他虽坦诚，但他的话，不可全信……只是我没想到，此处下探深度尚浅，连两三里都没有，竟然也已经抵达了上层深度么？”
林砚疑惑问道：“上层深度？”
凌霜雪解释道：“阿青指的，就是你说的重力翻转。
“学会多年研究表明，这世间大地向下，并非实心，而是一层二三十里深厚的球壳，共分内外两层。
“其中外层，称为下层，而内层，则称为上层。
“大约在内外双层中线部分，就会发生你说的重力翻转奇异现象。
“下层，即是定安城等等下城所在之处，此为地表之层，混沌迷雾遮天蔽日，每一处空腔面积方圆都有数百里，人族疆域彼此不通，与世隔绝。
“而上层，则是各大府城所在之上层，此为地下之层！
“虽也遮蔽混沌迷雾，但各地之间，有开阔通路可以行走，按照特定的时令节候，便可在混沌迷雾的间隙穿梭，抵达更遥远之处。”
林砚目露惊愕，也就是说，所谓重力翻转，竟然是在这个世界的普遍现象？
甚至说，整个大地，都是一片薄薄的球壳，而各大府城，就在此薄球壳的另一面？！
薄薄的球壳，居然不会向内坍缩吗？
到底是原本物理规律就如此诡异，还是某种力量将之改变的？
“也就是说，你们从一个地方，能看到千万里之外所在之处，出现在头顶之上？”
林砚想象自己站在一个球壳内部，只要抬头，处在球壳面上所有的世界，岂不是一眼都能看见？
凌霜雪摇摇头：“理论上是如此……但是上层世界中，混沌迷雾的空腔比起下城要小得多，且不太稳定。
“小的，也许只有一个庭院大小，而稍大些的，最多也不过一个街区大小。
“每一个空腔，就如同一块小小岛屿一般，坐落在混沌迷雾的海洋之中。
“彼此通过更加狭窄细小的甬道连接……
“所以大多时候，抬头，或者左右四散看去，都只能看到灰蒙蒙，遮天蔽日的迷雾，甚至连翘起的地平线，也无法看见。”
林砚仍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世界，竟然是这样一种构造。
难怪，府城和下城之间的联通会如此麻烦。
必须通过潜水艇，借由水道上下往来。
二三十里，也就是十多公里。
前世现代世界，人类的挖掘技术，也不过最深下探到地下十多公里的深度！
十几公里的地底水道，一时不慎，就会陷入底层之中，万劫不复！
他倒是生出几分兴趣，想要亲眼去看看，所谓的上层世界是怎样的，天空中有没有太阳？没有太阳，整个上层世界府城之中，岂不都是一片黑暗昏天？
但眼下，若是无法从此处混沌迷雾的绝境逃脱离开，别说什么上层世界，就是下层世界，也永远别想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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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掌，凌老师，如今上方混沌迷雾即将遮蔽过来，不如，我们一同向下潜游下去，在那下方遗迹之中，寻找出路？”
柳岚青和凌霜雪缓缓点头：“只是这地下毒湖之中，毒齿鳟鱼数量众多，毒性浓烈，我们恐怕……”
“无妨，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多时，此刻地下世界中，还仅存活着的人，全部都被召集起来。
林砚搬来数块数千斤重的巨石，估测了一下，猜对凌霜雪说道：“凌老师，请将这些岩石冻住，冻出一个类似潜艇的空腔，载着你们所有人，直接沉到水中去！”
“潜艇？你说的是潜水舟吧！倒是有些意思……
“虽然无法像真正的潜水舟一般，借助器械，将豪境劲力转化为动力，不过我们也只需要沉到水底对应位置，多开毒齿鳟鱼就够了！”
凌霜雪抬抬手：“既然要沉到对应位置，将东西搬到那玉柱位置再冷冻也不迟。”
“不用那么麻烦，冻成块后，直接由我在外面推就行了！”
“倒是忘记了，你是个不怕毒，不怕水的……”
想到就做，凌霜雪将几块巨石朝水中一丢，探手就是霜寒劲力激发而出，顷刻就冻出了一个开口的冰球，其中封冻了巨石，保证它有足够的重力，能够下沉入水。
林砚顺势将巨球一拽，蛮力发动，拉上岸边。
“好了，招呼大家进去吧……”
“不好啦不好啦！吴叔跑啦！”
忽然，宁小卉惊呼一声，大喊着过来了：“不好啦！刚才吴叔一醒，忽然就狂性大发，说我们都是妖魔，打伤了小鹏，自顾自跑走啦！”
柳岚青脸色一变，刚刚迈腿，却又无奈地缓缓收回。
吴青雷是跟她的老人了，与她交情极深，可眼下这等情况，她又能如何？
想必老吴，定是中了那种蛊惑之术，逃窜到迷雾中去了。
林砚沉默片刻，吴青雷对他照顾颇多，可如今……
他深深吸了口气：“登冰球！”
众人登上冰球，凌霜雪自内部将冰球封住，内部空腔虽小，但豪境本就呼吸绵长，下方距离也不深，足够他们赶到另一面。
林砚直接用力一推，将冰球推入水中，而后随着冰球一边下沉，一边向着洞窟入口推动而去。
沿途自然吸引了不少毒齿鳟鱼，但都被林砚轻易打发了。
如此一路下到洞窟口，林砚敲敲冰球，内部火光一闪，冰球瞬间裂开数道裂纹。
众人早就准备好劲力防身，抵抗住扑面而来的压力变换，然后在林砚带领下，向着下方洞窟深潜下去。
重力转换的过程，众人比林砚更熟悉些，如此继续上浮。
“这巨目……”
人数更多，对小岛屿的探索也就多了些，几人发现了另外一只睁着眼、正在逡巡的巨目，全都震骇得说不出话来。
登上小岛，众人在听林砚说，脚下这尊，曾是一尊参天彻底的十六臂佛陀，更是脚下都踩得发软了。
带着众人，来至那老僧望月所在的玉柱之前。
沿途也遇见几个爆开石棺，跳出来的八臂佛魔，都轻而易举被几人打发了。
林砚已然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跟凌霜雪和柳岚青说了一遍。
他希冀二人，尤其是凌霜雪，身为学者，见多识广，能从现场的布置中，看出些许的线索。
“如果我没猜错，这古梵国，大抵是曾经建立在地表世界中的一个蛮荒国度，一个与其他上层世界，互不相通的世界……”
“这是什么意思？”
“地表世界幅员浩瀚，大奉所开辟出的诸多下城，其实只占了整个地表世界极小的部分。
“在地表更蛮荒、更不可知的迷雾之中，本就存在无数不为人所知、完全陌生、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域。
“在那些地域中，繁衍出全新的人类国度，完全是有可能的。
“甚至，如今的地表下层世界之中，可能也隐藏了很多其他的蛮荒国度，从未与上层世界，也就是地下世界有过交集。”
林砚听明白了，大奉国的核心，应该是占据了大地球壳的地下层，自比为人类文明正统，将其他可能存在的国家，视为蛮荒国度。
但在地表世界，还有无数大奉没有探索、也永远无法探索到的地方，那里，很可能还存在更多其他的文明。
但那些世界，因为混沌迷雾的存在，几乎永远不可能，与大奉产生任何相连的可能。
凌霜雪幽幽道：“这些蛮荒国度，开辟，死亡，或被混沌迷雾吞没，全都悄无声息。
“除非数百年后，混沌迷雾格局发生更改，他们的疆土，重新进入空腔，方才有机会，被后来人挖掘出来，就比如此处遗迹……”
林砚沉默片刻：“凌老师，大奉国，也有类似望月老僧一般，能活至数百年后的存在吗？”
凌霜雪微微一僵。
林砚自顾自道：“也许，在古梵国的眼中，大奉才属于蛮荒国度才是……”
众人不说话了，林砚也没有直接跳上莲台去。
望月老僧想必，已经感知到他的到来，若是老僧想要出现，自己就会出现。
几人分散到小岛上，仔细观察各处玉柱的状况。
林砚则是先来至那正中央的玉柱之下，幻化出一柄戾炎挖掘刀，将地层的佛尸挖开。
果真入望月所说，这佛尸极其坚硬，好在戾炎兵刃专克刚硬，这佛尸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年，轻而易举，便被他挖切开了。
“一，二，三……果真接连八根！”
此八根玉质根茎埋在地上，分成八个方向平均放置，好似一副罗盘。
只是，当林砚伸手靠近它们之时，忽然，周遭一阵薄薄的金色雾霭，自那最中央的玉柱中闪烁出来。
雾霭一经出现，立刻向林砚口鼻中钻了进来。
下一刹，林砚耳中突兀出现，仿佛铜铝大钟似的轰鸣之声！
“唵嘛呢叭咪吽！”
那声音，仿佛有无穷蛊惑之力，只是初听之下，林砚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那声音给完全同化了似的，忍不住产生一种跪拜、俯首的冲动！
林砚浑身大震，猛地退开几步，瞳孔中出现一抹骇然。
这就是佛的力量？
不知不觉，竟然就令他生出顶礼膜拜的念头！
近似于妖术！
林砚回想起，当时望月老僧是说过，真佛之力诡异，靠近真佛时，需谨守本心，想来就是要抵抗刚才那片金色雾霭。
这样的佛，若是释放出来，或许能够抵抗混沌迷雾，可真的能够保护他们吗？
一圈绕过，柳岚青、凌霜雪朝林砚摇摇头，示意她们并没有任何更多的收获。
这时，远远地，水层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震动！
那震动自左侧方远远传来，林砚抬手一道明光火绽放出去，将左侧方远处的湖岸线点亮。
“那是……玉柱，正在掉下去！”
只见左侧方边沿处，一根雕刻玉莲、坠满血色石棺的玉柱，忽然向下一坠，掉下去数米，而后停住，然后再掉下去数米，被拉入水层之下！
一阵刺耳的，仿佛石块摩擦的剧烈声响，自水层之下向上传来。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拽着整个玉柱，向下拉扯！”
林砚骤然想起，那六臂、八臂、巨目等等的迷雾佛怪！
“算算时间，迷雾此刻，怕是已经蔓延到湖水之上了……”
砰！
又一根玉柱陡然动了起来，也在被向下拉扯！
那些怪物，是想把这些玉柱，统统拉扯出水面去！
更可怖的是，竟然有丝丝的银灰色雾气，顺着那玉柱，开始向上不断升腾，令这片完全封闭隔绝的地下世界，也出现了混沌迷雾！
金光骤然绽放，那片虚无的宫殿幻象重新出现，望月老僧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不过这一次的幻象，虚影似得仿佛一触就破。
而那声音，同样也是虚弱无力至极。
“小友，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的更快，没有时间了……唯有真佛，方可抵挡神佛，拜托你了……”
说罢，那声音与幻象，如同泡沫似的，尽数消散一空。
林砚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他扭头看向柳岚青几人，却发现，他们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幻象。
“你们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什么？”
林砚脑海中疯狂转动思绪，那老僧的幻象，只能针对一个人使用，更像是一种精神相连的手段一样。
怎么办？
林砚本能觉得，老僧似乎没有骗他，但绝对对他隐瞒了什么！
但有一点确凿无疑，那就是混沌迷雾，真的已经蔓延至湖水之中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
林砚苦笑一声，作为蝼蚁，就要有蝼蚁的觉悟。
没有别的方法，就只有赌一把，听老僧的话！
他疾驰飞奔，很快便来至那中央的玉柱之前。
仿佛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那中央玉柱上方的花骨朵，忽然爆发出万千道氤氲的金色雾霭，向着林砚团团包围而来。
刹那间，莲花、佛陀、六字真言、金钟、三千世界……
无数幻象丛生而出，在林砚眼前循环往复不断闪现。
金光璀璨，遍地金莲，仿佛他将要立地成佛一般。
林砚额头青筋暴起，那老僧说，这真佛力量还不强，可分明，真佛的力量强的可怕无比！
他苦苦抵挡幻象的侵蚀，手中早准备好的戾炎长刀，以极缓慢的速度向下按去。
“还好，我还能支持得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忽然，林砚脑海中的菩提金章，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微微一震。
一股无形波动传递而出。
刹那间，涌入林砚身体之中的金色雾霭，便被震颤散开，化为一团团金色氤氲的气流，被林砚身体吸收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刹那间，林砚只觉得精神骤然饱满，仿佛整个人都有些升华了似的。
而且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黑玉菩提之中，仿佛多了一层薄薄的积攒光晕！
来不及细想，恢复行动力的林砚，手中戾炎长刀毫不留情，深深扎进地中，围绕着中央那根玉柱，狠狠就是剜了一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八声脆响，八根埋在地层的玉枝应声而断。
而后便是寂静的沉默，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下一刹，中央玉柱陡然金光大作，整根玉柱大放光明，一路向下，表层金色纹路如同水银流淌，竟然将正片地底湖泊，照得金光大作！
下一刻，似乎是受到了此金光的激发，周围其余八根玉柱也尽数亮起，像是超高瓦数的灯泡，顺着玉柱装了一整条。
而后是更外层，更外层……
直到整个地底，三百六十根玉柱，尽数全都亮起！
连同那两根，被拉下去的玉柱，竟然也在无形之力的作用下，硬生生弹了上来！
璀璨金光，直接将昏暗的地下世界，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昏暗清澈的地下水，仿佛变成了绚烂金色的神泉，流动波纹之间，放射出万道光华。
林砚以手遮目，勉强适应了这刺目的金光。
却听金光之中，忽然传出一个充满愧疚、腐朽苍老的悲悯之声：“小友，对不起，我欺瞒了你……”
林砚浑身一紧，这老僧，果真不安好心！
【青龙御风雷】骤然展开，身姿犹如青龙腾跃，凌空而起。
然而，一道金光璀璨的锁链散发着细密的豪光，凭空出现，竟视青龙御风雷、烈焰金甲如无物，当空穿透他的胸膛，将他牢牢钉死在半空之中！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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