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刺目_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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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刺目

  第三十四章刺目

  一群帅气的小伙子,汗流浃背地簇拥,击掌,庆贺本学年的首场胜利。看台上的啦啦队一会儿“飞飞好棒啊”,一会儿“琼琼超级帅”,然后又“周遥牛/逼啦”,都喊不过来了。

  周遥从头顶扒掉球衣擦汗,从球包里拎出一件干净的套上,肉色一晃而过。

  对手就因为这个出其不意的换人,被一个从没见过的新人打乱阵脚。周遥有一个进球,两次助攻,还给对方造了三张黄牌。三中的那帮人拎着衣服和鞋垂头丧气走出场地。那个飞铲吃牌的家伙当时特意回头,满怀着恶意瞪了周遥一眼,估摸也是气坏了不服啊。

  瞿嘉低着头,重新把双手插/进裤兜,慢慢走下台阶,悄悄地围观周遥享受那种全校同学的瞩目、胜利的荣光。

  黄潇潇还是那样活泼,跑到男孩子堆里,抱着很多瓶饮料,给大伙发饮料,也递给周遥一瓶水,兴高采烈地聊着,只看得见夸张的嘴型。

  随即,瞿嘉和唐铮就同时看到,叶晓白也从看台走下去,长发微微摆动,弯腰探身好像叫了谁一声。男生堆里,周遥立刻就回过头,咧嘴一乐,满脸是汗就跟叶晓白打招呼,看起来就是特熟的样儿。

  瞿嘉那时微一愣,还没有看明白呢。

  再之后,人员陆续散场,大家都往出走。校门口,又是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地驶过,应该就是周末过来接叶晓白回家的,私家车。

  叶晓白本来应该周五放学就坐车回家了,这是特意等到周六下午,看完球赛才走。

  车窗摇下来了,叶晓白坐在车后座,后座还有一位中年男人,看着就是家人,估摸就是她爸。

  叶晓白微笑对车外打个招呼,周遥刚从车棚里取了山地车,球袜球鞋已经脱掉了,穿着拖鞋骑车,被叫住了,就停在黑色轿车旁边。

  双方隔着车窗,叶晓白的爸爸显然都熟识周遥,都认识,热情洋溢地聊了好几分钟,好像还说“再来家里吃饭啊”。

  唐铮:“……”

  唐铮在校门口的自行车阵里拔/出他的28“永久”,回头飞快瞟一眼瞿嘉的反应。

  瞿嘉把盯着周遥的目光拔回来,面上也无表情,手底下猛地一拽,把自己的28“飞鸽”从一堆车子里像拽废铜烂铁一样拽了出来。稀里哗啦的,好像那辆车马上就要散架了,本来也是一辆骑了好多年的旧车,就是废铜烂铁。方才球场上沸腾起的一腔热血,蠢蠢欲动的甜美心情,突然就冷下去,兜头一盆冷水降下。

  俩人都忒么傻了,都不讲话,也不想端详彼此间的表情,沉着脸迅速推车走人。

  周遥好像还喊了一声:“哎你们俩等我一会儿啊?”

  唐铮背着身回了一句:“先回去了,还得看店呢!”

  也没什么可说的,唐铮低头掏烟,瞿嘉也低头掏烟,俩人心有默契,动作都神同步了。

  唐铮给自己的烟点上火,顺手给瞿嘉递火:“去我那儿打台球么?”

  瞿嘉:“嗯。”

  瞿嘉默默地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俩人当街还在聊呢,然后一群球队队友就围上来,拽着周遥去吃饭了。

  叶晓白乘坐的是一辆黑色丰田佳美,周遥骑的一辆宝蓝色的“捷安特”。山地车刚刚流行了几年,最火的国民品牌就是“捷安特”,据说是出口欧洲热销的名牌。

  那幅画面,对瞿嘉而言极为刺眼。画面中的每一个元素都刺到他了,却又让他说不出口为什么你刺了我眼、为什么你让我难受了。

  ……

  当晚瞿嘉和唐铮在台球厅里打通宵,打了好多局,一杆又一杆,快要把球桌上那几个洞捅漏了。

  熬得眼眶都红了,但是俩人谁都不想说,绝口不提在校门口的感触。不爽,不开心,但也没什么好说的,难道怨谁啊?

  第二天中午,就是周遥应邀来瞿嘉家里吃饭。

  周遥都放弃了骑车,特意坐地铁过来的,因为携带较多,左右手拎着带给瞿嘉妈妈的东西。

  按照瞿嘉给他的地址,他在地铁某一站下车,迎面就在那胡同口,抬头一看:“啊,你来接我?”

  瞿嘉双手插兜,穿一双塑料拖鞋,站在风里淡淡地瞅着他。

  周遥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坐地铁来啊?”

  瞿嘉说:“你骑车也是走这条路,就这个路口。”

  周遥笑道:“哎,你妈妈是不是特想我,老想我了!”

  瞿嘉哼了一声:“想你想一早上了!”

  俩人都是左手一个盒,右手一个盒,他们走过宽胡同,拐进一条更窄的胡同,再一抬头,周遥在秋日的阳光下绽放出他最真心真意的笑脸。

  他看到瞿嘉妈妈了。

  瞿连娣简直就是有心灵感应,可是没白稀罕没白疼了周遥,在屋里做着饭就觉着遥遥来了吧?手里还拎着洗菜的铝盆就出来等。

  周遥都乐了,又觉着鼻酸,赶快点头哈腰大声道:“阿姨您好!”

  那样儿就特像当初四年前,他在南营房小胡同,他遇见瞿连娣阿姨。这就是他们最开始遇见时的模样,瞬间就好像又活回去了,每个人都没变。墙头的草依然青绿,年华流过,但这份情谊他们都还留着。

  瞿连娣高兴地喊了一声:“遥遥!!”

  太热情了……瞿嘉垂下眼皮挠头,想挡住自己表情。

  瞿连娣又说:“哎呀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吗啊遥遥?不用!……就是懂事孩子,真客气,真乖。”

  周遥得意地瞟了一眼瞿嘉:啧。

  瞿嘉哼了一句:“我妈每回回娘家都没拿这么多东西……你干吗啊?”

  周遥回头用口型道:我好啊,我乖啊。

  瞿嘉他家就是在小学毕业之后,搬到这里了,因为瞿连娣从机床厂分到了房,母子俩都坚决不想再住陈明剑留下那房子,就搬了。然而厂里分到的这房,仍然不是楼房,楼房太抢手了就排不上,只分到这间平房。

  “还行吧?遥遥,”瞿连娣招呼了一句,“我们家看着,比原来那破房子强点儿?”

  “挺好的。”周遥嘴甜着呢,讨好卖乖的,“您家原来的也不破啊,我可喜欢来了。”

  “呵。”瞿嘉一撇嘴,“你偶尔来一趟,觉着凑合还能忍。要是让你天天来,让你住这儿,你能忍胡同门口那公厕么?”

  “……”周遥嘀咕,“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门口的公厕。”

  “以前我拉肚子那回,真的是要死了。”瞿嘉自嘲道,“每次都要被熏死在茅坑里。”

  哈哈哈,周遥笑:“现在呢?”

  现在?瞿嘉小声说:“就使劲憋着去学校呗。”

  瞿连娣都受不了了,真嫌弃呀:“你们俩,是准备吃饭呢么?你俩能说点儿别的吗?……还跟小孩儿那时候似的,没个正形儿。”

  “我一直在吃么,”周遥满嘴嚼着,腮帮子鼓着像猴子的颊囊,“阿姨您做的东西真的太、太、太好吃了!”

  周遥刚进门时,桌上就摆了香喷喷的桂花糕和炸南瓜饼,而且不是买的,竟然是瞿连娣特意亲手磨了桂花豆粉、蒸了南瓜瓤子做给他吃的。

  周遥胃口好,也给面子真捧场,抱着两盘点心狂吃。桂花糕里放了真的桂花,好像还有王致和的桂花酱,南瓜饼是红豆沙馅儿。

  他自己亲妈哪会做这些?在家爷俩儿经常提一个特别冷的冷笑话。周遥说,“爸,您说说我妈她到底会做啥呢?”周凤城说,“我跟你妈妈这么多年,她就会作词作曲,别的她什么都不会做。”

  瞿连娣终于说他,遥遥你别吃太多点心,我做的还有菜呐。

  随即就是一大桌子好菜铺开来,除了记忆中的那盘蒜苗炒肉丝,肉丝多了好多,还有脆皮红烧大肘子,糖醋鱼,炸藕盒,锅塌豆腐,还有刀功厉害的凉拌蓑衣黄瓜。

  吃到一半,瞿连娣突然站起来:“哎?差点儿忘了,洋炉子上那口搪瓷锅,瞿嘉你给端过来,那是一只樟茶鸭,应该是熏得差不多了!”

  啊——周遥叫道:“阿姨我真的已经被您这一桌菜干掉了!我已经阵亡了!”

  俩大小伙子于是合伙又拆解了一只樟茶鸭,也是真能吃,撑死了。

  他俩还在瞿连娣的默许之下,各喝了一瓶燕京。只是,喝酒的人各自心情迥异,想着不同的事。

  周遥心里特恣儿的,打个饱嗝:“呃……我都站不起来了呢。”

  瞿嘉瞟他:“怎么着,还要抱你?”

  周遥哼道:“你抱啊?”

  瞿嘉嫌弃道:“你吃那么多,死沉的,谁抱得动你。”

  浪言浪语地怼几句,别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心情都像屋子正中炉子里拢起的火,暗自闷着燃烧,却不敢吐出最明艳的火舌,最后只能捂死自己。

  那天午后,瞿连娣又拉着周遥聊了好久,把所有事问了一遍,周遥就把所有能说的都回答一遍。

  “真好,越来越帅,个儿也这么高了。”瞿连娣拍拍周遥肩膀,“说真的啊,没想到你还会回来,以为你不会再回北京了。”

  瞿连娣抿了一下唇:“我觉着你即便回来,肯定也不会念朝阳一中这样儿重点都不是的学校,也就见不着了。或者,即使来这种学校,也瞧不上我们这种住小破平房的,不愿意再来了。”

  “我干吗不愿意来啊?”周遥一笑,“我肯定来,我以前就没少来么。”

  瞿连娣意味深长的:“以前是你还小,给你块饼你就来了,傻乎乎的!现在你也不一样了,都长大了……”

  瞿嘉冷眼插嘴道:“周遥现在学校里事儿很多,他忙着呢,也不会常来。您别念了。”

  周遥皱眉,连忙说:“我也没有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遥在瞿嘉家里待了挺久,没有想走的意思,就坐在床边,跟瞿嘉挤着听歌,希望还像以前那样儿。

  瞿连娣瞅他:“遥遥,你这是,直奔着在阿姨家再吃一顿晚饭的意思了?”

  周遥被戳穿了:“啊?我……那个……”

  瞿连娣讲话爽快:“吃呗,我出去再逛一圈儿买点东西,周末农贸市场经常有平常不好买的菜和水果。你别走!吃!阿姨给你买去!”

  周遥:“谢谢阿姨,您真好。”

  瞿嘉:“……”

  老妈刚一走,一间屋里少了那位说话嗓门最大的痛快人,蓦地就静下来。炉子立刻就显得响了,劈劈啪啪剧烈地燃烧。

  瞿嘉蹲下,用铁钎子几下就捅灭了火。

  “弄灭了啊?”周遥问。

  “你不热啊?”瞿嘉说。

  “刚才是有点儿热。”周遥说。

  “本来就没到生火的月份季节。”瞿嘉道。

  “那你们刚才生火?”周遥说。

  “要给你做那只樟茶鸭啊。”瞿嘉道,“我一早上出去买的蜂窝煤,刚把管道通了。”

  周遥微愣,都不好意思了,站起来。

  他又赶紧问:“通风管道通好了?别又像上回似的堵了。”

  瞿嘉说:“通好了,我也没以前那么笨了!”

  周遥:“……”

  瞿嘉捏着垫布,打开滚烫的炉盖子,另一只手用铁钩子捅下去,只一下就勾起两块蜂窝煤,把那两块烧成灰白的煤块拎到屋外,扔进铁皮桶里。

  从小在家就干这一样活儿,动作是极熟练利索,一气呵成,脸上没表情。

  这间房确实比从前的条件好多了,屋子大了,也带厨房的。但瞿连娣依照以前生活习惯,还是当仁不让地往窗口外面扩展使用面积,给自家又盖了半间厨房,和面做饼在屋子里,而需要大火爆炒就在屋外炒。煤气罐也换得勤了,生活上不至于再那样困难。

  然而,家里仍然只有一间房。周遥一瞅那布局,大床被撤掉了,换成两张单人床,中间还隔着半扇隔板,就明白了。

  瞿嘉那性格,半大小子肯定不愿再跟亲妈睡一张床,一定会自己睡;而瞿连娣,这些年仍然一个人,看来也没有给瞿嘉找个后爸。

  “听歌么,你放个磁带么?”周遥就往瞿嘉的单人床上,一pi股坐定了。

  “你干吗非坐那个床。”瞿嘉微一蹙眉。

  “我不坐你床坐哪啊?”周遥很无辜地说。

  “你坐那儿看不见电视了,你坐我妈的床能正对电视。”瞿嘉道。

  “电视我在哪不能看……”周遥憋在心里不好讲,我大老远来的,我就是来看小嘉嘉的。

  俩人坐在同一张床上,中间还隔着两米远,一个抱床头,一个抱床脚。瞿嘉把电视打开了,直接调到体育频道。

  “有球,直播,国安对宏远。”周遥说。

  瞿嘉也不说话,直直地望着电视屏幕,嘴里嗑瓜子。

  周遥于是也嗑瓜子,嗑出一个,就悄悄捏在手里,一共凑出二十个瓜子仁,往瞿嘉眼前一摆。

  “给你吃啊?”周遥笑,“你不吃?你不吃我就喂你了啊?”

  他就耍赖强喂,都给瞿嘉塞嘴里。瞿嘉皱眉笑,嚼了一嘴瓜子,仰脖全都咽了下去,含糊着说:“别瞎闹了你……”

  “我靠,中路漏球了!……啊,宏远进球了?啊——”

  俩人都盯着屏幕大叫,唉声叹气。

  距离终于不到一米远了,周遥坐到瞿嘉身旁:“潇潇估摸是跟潘飞看球去了,你仔细瞅看台上,没准儿摄像机都能扫到那一对小贱人。”

  瞿嘉淡淡的:“是么,他俩真去了?”

  周遥说:“昨儿踢球赢了特高兴,潘飞肯定鼓起十八代的勇气去约咱们班花儿了。”

  瞿嘉不说话。

  周遥又说:“可惜打电话不方便,不然我想呼飞飞,问他是不是跟潇潇在看台上呢。”

  瞿嘉道:“你去呼啊。”

  周遥看着瞿嘉:“我每天早上呼你一次,你也不回复过我。”

  瞿嘉别开视线:“我回复你跟你说什么?”

  是因为已经太熟了么……还是因为反正在一个班,天天都见……彼此太熟悉却又有一层看不见的膈膜,愈发没话说了,我还回你什么啊?

  球赛一转眼已经下半场了,场面仍然胶着。电视机屏幕外的两个人,也继续胶着,拉锯。

  周遥从随身腰包里拿出cd机,插上耳机线,给瞿嘉塞上一只耳机,自己塞一只耳机。

  就碰了一下耳廓耳垂,瞿嘉猛地躲了一下,浑身都绷起来。两枚耳机中间就连缀着一条线,让二人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了。

  这就是长大了么,懂太多了。

  瞿嘉扭头看了一眼,盯着那个cd机。

  操,那是个索尼的cdwalkman。周遥就是太忒么时髦了,别人还停留在听磁带的幼稚年代,周遥已经开始听cd了!这应该就是他叔叔周春城从南方倒腾水货,给他弄来的,还有很多港台和欧美的音乐cd。

  “啊过了过了,传中啊……啊!……啊慢了……”俩人再次叹息,国安队又错过一次绝佳破门机会,围住城池久攻都不下。

  俩人离得很近,呼吸和心跳可闻。

  瞿嘉突然低下头,沉默不语,很想走,把这屋让给周遥一人儿吧。

  周遥盯着对方侧脸,从后面把下巴挂到瞿嘉肩膀上,贴上了,从后面抱抱。

  瞿嘉毫不犹豫就给了他一肘,顶开他!

  周遥挡住那一肘子,猛地勒了瞿嘉的腰,手脚并用就往床上摁。

  连带着挠胳肢窝,抱腰,卡脖子,掐脸。

  耳机线早就崩掉了。男生之间打闹就是这几个混不要脸的招数,就地取材进行肉/搏。

  瞿嘉有点儿吃惊和别扭了,瞪着周遥,低声说了一句“周遥你别闹!”又是一胳膊想打开。俩人在床上一个缠着另一个,胳膊腿缠麻花儿,那姿势已经像柔术或者摔跤了。

  “我就抱你一下不行啊?!”周遥也吼。

  他故意闹的,俩人莫名其妙地好像一直就在疏远,掐个架都不行了么,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捏来捏去的么?厕所里捏都捏过,你身上哪儿我没捏过?

  可瞿嘉就是不想跟他亲近。周遥被迫连腿功都上了,大腿肌肉很结实,膝盖硬朗,拼命想摁服这个人。

  瞿嘉火了,突然爆了一声粗吼:“你滚蛋!滚一边儿去!”

  闹着玩儿的闹急眼了。这一膝盖,周遥被撞了胃,从床上掉下去了,差点儿撞上那个热炉子。

  俩人都咻咻地喘气,都怒不可遏,一腔邪火没处撒,只能互相喷射火苗。

  周遥就觉着瞿嘉今天脸色不对,刚才是有瞿连娣在场,对他还比较客气,一直憋着火。结果就是他把捻子点着了,这就爆了。

  “有病吗你?”瞿嘉瞪他一眼。

  “我怎么有病了?”周遥看着对方。

  “你往哪儿摸呢?”瞿嘉很冷地说,“多大了你还这样玩儿?”

  “怎么就不能玩儿了?”周遥脸色就不自在了,特委屈,“我怎么你了?你干吗就一直这么别扭,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儿的。”

  “以前是以前,你以后少来腻歪我。”瞿嘉说,“你腻歪别人去!”

  周遥被呲儿得满脸蒙逼:“瞿嘉你这人,你没腻歪我么?中秋节那天晚上,在厕所里,你摸没摸我?……你当时为什么抱我啊?”

  “我脑子抽疯了,我傻。”瞿嘉说,“你不就当我傻么?”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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