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毁尸_每次暗杀仙君都失败[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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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毁尸

  宁夺手下的剑,  又在按捺不住地颤动。

  他慢慢拔出剑,忽然整个人腾上半空,手中应悔剑散出万道光华,一剑既出,  削平了面前的重重山峰!

  碎石激飞,  山崩地震。山石宛如被剥去了外衣的石笋,  崩碎殆尽,露出了后面的一个人影。

  黑衣银纹,窄袖紧腰,  扭头愕然望来的那张脸秀美阴郁,眼神震惊而惊恐。

  厉轻鸿。

  ……

  宁夺在漫天碎石中落下,站定。

  他望向厉轻鸿脚下的那摊东西,忍住快要呕吐的欲望,盯着厉轻鸿脸上身上的点点血迹:“你在……干什么!?”

  厉轻鸿的脚下,  是一段辨认不出人形的残肢断臂,  身体几乎全部已经消失,融化成了一滩血水。

  而旁边,掉落着半截断剑,  也被腐蚀得只剩剑柄,不成模样。

  饶是只这么看了一眼,宁夺依旧能认得出,那柄剑的主人是谁。

  凌霄殿那位同样名声鹊起、天分极高的剑宗大师兄,  陈弃忧。

  给他起这个名字的家人长辈,  想必是希望他一生顺遂无忧,可现在的他显然死得极其悲惨,  谈不上任何无痛无忧。

  剩下的残肢依旧在以极快的速度消融着,  快速化为黏稠的污血。

  厉轻鸿低头看了那血污一眼,  脸色惨白,似乎也有点不敢直视。

  他眼神飘忽,好半晌,才终于定下心神,直直望着宁夺:“啊……你说什么?”

  宁夺眼中神情,忽然怒极。

  他的应悔剑向前一送,宛如闪电,已经架在了厉轻鸿颈上:“你对陈弃忧做了什么!为什么毁尸灭迹?”

  厉轻鸿眸光漆黑,仿佛是两个不知深浅的黑洞。

  他低头看看自己颈上雪亮逼人的剑,露出了一丝恍惚的微笑。

  “应悔剑……宁仙君比以前更威风、更厉害啦。”

  嘴里说着,他的手腕忽然急翻,一柄锃亮的短匕扣在掌心,锐芒一闪,竟然同样有种强大而诡异的光华!

  那柄短匕挡住宁夺的剑刃,下一刻,应悔剑炙光骤涨,厉轻鸿的短匕也邪气大盛,两道光芒绞在一处,转瞬即分。

  剑光激荡下,厉轻鸿随之急退,瞬间脱离了宁夺的压制。

  他站在一丈之外,面色白得像纸,眼神却隐隐兴奋:“如今你再想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宁夺紧紧盯着他那把短匕,一片冷锐虹彩中,那匕首的柄上,两个小字若隐若现,字形跳脱妖异。

  “屠灵”!

  这么短短片刻时间,地上的断臂已经融化到了只剩手掌,宁夺快速望了一眼,手中剑转向那边,却窒了一窒。

  是要残忍斩下剩余的断手,带回去给凌霄殿的人,还是……

  正在犹豫,远处的厉轻鸿却已猱身而上,屠灵匕首宛如毒蛇吐信,刺向宁夺:“宁仙君,你为什么总喜欢针对我?”

  宁夺返手持剑格挡,“叮叮当当”一阵急响,两人已经交手数招,宁夺面色如冰,心中却暗暗吃惊。

  厉轻鸿的这把匕首,上面明显新附了兵魂,在厉轻鸿手中跳脱恣意,不仅鬼气萦绕,而且杀意森森。

  只是“屠灵”之名并不显赫,所见的兵器谱典籍中更无记载,却不知道是哪个厉害的魔修生前留下的邪物。

  再几招过去,宁夺手中剑挽出一朵千层雪浪,在“屠灵”的片片妖光中,笔直刺入。

  厉轻鸿大叫一声,“屠灵”发出一声尖而短的厉啸,手腕顿时鲜血长流。

  下一刻,宁夺的剑再次压上他脖颈,语声冰冷:“跟我回去,见凌霄殿的人。”

  厉轻鸿手上血滴不断流淌,可他忍着痛,却死死不肯松开匕首:“见凌霄殿的人做什么?把这一滩血水带给他们?”

  地上的残尸,此刻已经彻底销毁,血水正慢慢渗入地下,在这陌生的异地上,正无声无息被湮灭一切痕迹。

  宁夺定定看着那团血色,不忍地闭了闭眼睛:“化尸水,还是销骨丹?”

  厉轻鸿眼珠一转:“我估计是市面上没有的东西。”

  “鲟鱼背上,木家那个人对你辱骂在先,扔掉商朗给你的烤肉在后。你要杀他,好歹事出有因。”宁夺一字字道,“可陈兄和你无冤无仇。他也有师门长辈,也有刚结的心爱道侣。”

  厉轻鸿眼神讥讽:“宁仙君管得真多,连人家的私事也这么清楚。”

  宁夺凝视着他:“他先遇到了邪门的兵魂,想要强行收服。苦战后,却遇到了你见之起意,对吗?”

  厉轻鸿冷笑,充满怨恨:“你为什么不猜是我偶遇在先,他想要强取豪夺。又或者他这样的正人君子,根本压制不住兵魂邪气,被反噬了,我不过适逢其会?”

  宁夺道:“于是你趁机杀了他?”

  厉轻鸿“嗤”了一声:“宁仙君,你冤枉我害神农谷的那个蠢货不成,又想构陷我杀害凌霄殿的大弟子?”

  他先前惨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你一直想我死,可这样没证据的事,宁仙君也该斟酌一下再开口。”

  宁夺点点头:“好。疑罪从无,我不定你的罪。”

  厉轻鸿狐疑地看看他:“哦?”

  宁夺肃然道:“我没亲眼见你行凶,可我会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如实告知被害者的家人和长辈。”

  “哦,那宁仙君可别忘了说,你路过时,只看见我在他尸体附近,乖乖站着呢。”

  宁夺望着他:“放心。你现在就可以想想说辞,你为什么和陈兄的尸体待在一起,他的遗骸又为什么会自己变成血水。”

  厉轻鸿脸色惊讶,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无辜:“说到底,这一切还不都是你一个人空口白牙?”

  他把玩着手中匕首,又沉思道:“对了,凌霄殿和苍穹派素来不和,说不定宁仙君听了师门吩咐,捏造出惊悚之事,其实想挑唆凌霄殿和我们药宗的关系,也未可知。”

  宁夺静静看着他。

  “所以,我们不如打个商量……”

  “不用了。”宁夺手中长剑往下一按,逼着他向石丛外一步步退去,“任何话,我们到断魂崖上,去见凌霄殿的人再说。”

  厉轻鸿跟着他往后退,脸色诚恳:“那可就麻烦了。”

  “你自然是麻烦的。”

  厉轻鸿叹气:“是你麻烦呀,宁仙君。”

  “哦?”

  “你会说话,我也一样长着嘴。”厉轻鸿眼珠一转,“其实呢,我方才路过此处,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在拼杀相斗。”

  宁夺眼神冰冷:“接着说。”。

  厉轻鸿道:“等到我抵达,就只看到了陈兄的尸体正在飞快烂去,我正在惊疑害怕,宁仙君就在一边忽然闪出,莫名其妙想要杀我——宁仙君,你瞧这样说,是不是同样有趣?”

  宁夺丝毫不被激怒,只道:“你随便说,但看我们各执一词,别人信谁。”

  厉轻鸿的脸色,终于有点变了:“宁仙君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不是很好?非要纠缠这事,你再一身高洁,被我攀咬不清又何必?”

  宁夺淡淡道:“世间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你上去一通胡说,凌霄殿的人一定要杀我出气。”厉轻鸿眼珠急转,又道,“但我们少主哥哥一向护着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对不对?”

  宁夺脚步微微一顿,冷冷道:“转过身往前走,不要停。”

  厉轻鸿乖乖听话,出了石丛,向前走去:“到时候凌霄殿要杀我,少主哥哥要救我。宁仙君,你和清杭哥哥这么相知相惜、年少熟识,你到时候又要如何自处?”

  宁夺沉默半晌:“再为难,该做的事也要做的。”

  厉轻鸿叹了口气:“可出阵的阵眼即将开启,万一少主哥哥出点什么事,宁仙君岂不是要后悔莫及?”

  听着身后宁夺没有了声音,他嘴角噙笑,语气更加诚恳:“不如出了万刃冢后,你再说出来,不是更稳妥一些?”

  宁夺默默无声,两个人行了半天,终于来到了山崖边。

  望着头顶高高的山崖,宁夺缓缓道:“好,我先暂缓出声。出去后,我再押你去凌霄殿。你若是想办法逃脱了,我自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绝不姑息。”

  厉轻鸿眼神闪烁,背对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凶狠之意。

  宁夺面无表情:“上去。”

  ……

  山崖之上,商朗手中执剑,倏忽刺出几道剑招。

  虽然不敢动用灵力,却依旧招式精妙,叫人目眩神迷。

  旁边的师弟们个个叫好:“大师兄,你这剑的新名字好霸气。”

  宁小周羡慕地凑过来:“不仅霸气,还刚直坦荡,正气凛然。以前的主人也是位赫赫有名的散修大能,必然是喜欢大师兄的心性,才愿意附魂。”

  商朗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剑身立在眼前,抚着剑柄上的两个字“炽阳”:“嗯,我喜欢!”

  他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木嘉荣,兴冲冲跑过去:“嘉荣,你和你的新剑‘骊珠’磨合得怎么样啦?”

  木嘉荣手腕轻翻,腰中软剑清华灿然,跃跃欲试地在空中一抖:“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商朗笑嘻嘻道:“我不和你比。你嘛,应该去找常姑娘比试才对。”

  常媛儿是个女修,又是医修,商朗这样一说,就好像在指着鼻子说木嘉荣只配和战力低下的女医修对阵,木嘉荣顿时大怒。

  他手中软剑向前一送,带着隐隐劲风,径直刺向商朗前胸:“你瞧不起我?”

  商朗不肯抽剑,手忙脚乱闪避:“哪有?我是说你和常姑娘一个软剑,一个藤鞭,对打起来才好看!”

  木嘉荣咬着牙,手中软剑招式更快:“医修就无能些,对吧?”

  商朗被他逼得连连倒退,嘴里乱七八糟地叫:“喂喂,我可没这么说。可是我们剑宗的人和你们医修对剑,那可真的有点欺负人了不是?”

  正在打闹,悬崖那边一阵喧哗。

  木嘉荣眼望他身后,忽然一怔,手中的“骊珠”剑软软地垂了下来。

  商朗一回头,连忙高兴地冲了过去:“二师弟,黎小兄弟,你们回来啦?”

  厉轻鸿走在前面,身后,宁夺面无表情,淡淡扫了商朗一眼:“嗯。”

  商朗探头往崖下看了看:“师弟你没找到黎青小兄弟吗?”

  宁夺摇摇头:“没有。”

  商朗“哦”了一声,忽然狐疑地看了看厉轻鸿:“你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厉轻鸿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泛着明显的红意,闻言向身后的宁夺幽怨地看了一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商朗更是疑心,看向宁夺:“师弟?”

  宁夺尚未回答,不远处的凌霄殿众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弟子走上前来,拱拱手:“两位仙君,不知道你们在

  “是啊,他下去后,便再无踪迹,我们都忧心得很。”

  凌霄殿也是大门派,虽然下去之前陈弃忧也是带足了避瘴清毒的丹药,可是至今没有音讯,不由得叫同门们胡思乱想起来。

  宁夺望着他们,眸光深暗,按在应悔剑上的手指指节隐隐泛发白。

  厉轻鸿忽然叹了口气:“概都是下去寻找兵魂的修士。”

  凌霄殿的人神色惶然,互相看了看,更加心急如焚。

  木嘉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腮边几点猩红血迹,忽然道:“遇到多年前的尸骨遗骸,身上怎么会沾到新鲜血迹?”

  厉轻鸿扫了他一眼,神色似乎有点腼腆和瑟缩,伸手亮出了自己的匕首:“我功力浅薄,和这恶灵兵魂激战许久,不小心陷入它的神识绞杀中,一度精神恍惚,伤了自己。”

  “屠灵”一出,妖气森森。

  周围的人全都一声惊呼,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

  一边的宇文离原本在和人说话,此刻却赫然抬头,紧紧盯住了厉轻鸿手中的匕首。

  而他手中那柄刚刚附了无名剑魂的利剑,也忽然在剑鞘中轻颤起来,就像是遇到了厉害的敌手,颇有忌惮之意。

  商朗身形极稳,丝毫没被这匕首的杀气逼退,愕然迎上几步,伸手握住了那柄“屠灵”!

  他眼神凝重,紧紧按住匕首刃身,片刻之后,面色极为难看:“这兵魂邪气得很,长久使用,怕是会染上嗜杀习性,还是扔了好。”

  厉轻鸿抬头望着他,神色惶急:“我费了千辛万苦,差点丢了性命,才收服了这兵魂。商公子,你修为高超、向来顺风顺水,可我、我……”

  他声音嘶哑:“没有它的话,我受人欺辱、被人冤枉时,又该如何自保呢?”

  商朗看着他凄然神色,不由得一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不会的,以后有什么事,我保着你。你听我一句劝,把它丢了再说。”

  厉轻鸿连连摇头,紧紧握着匕首,像是小孩子抓着什么最稀罕的宝物:“不不,没人能帮我的。商公子你帮得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

  宁夺冷眼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表情,淡淡道:“是啊,自作孽不可活,任何人都帮不了的。”

  商朗有点不满了,扭头瞪他:“师弟你干什么总是针对他?神农谷的木前辈都亲自验看了的,他体内可是金丹初成,和我们并无不同。”

  宁夺不理他,转头对着厉轻鸿道:“从此刻起,你不要离开我视线之外。不然休怪应悔剑无情。”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悬崖边上,一个清亮声音微带诧异:“咦,他又做了什么?”

  众人猛一扭头,只见一道银索正钉在崖边,一道身影顺着那银索疾飞而上,翩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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