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上)_野红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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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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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理科,由五层升级到了顶六层,楼梯口印张扎眼的海报,海报上的奥运冠军刘翔奋力越过110米栏最后一栏,面目狰狞,凶相毕露,脸旁被毫无审美可言地ps上了一个硕大的气泡框,并当中附字——人好学,虽死犹存;不学者,虽存犹灭!

  翻译成白话还是换汤不换药的那句,只要学不死,你就给我往死里学。

  可惜鹭高开学俩月,这句激昂慷慨又颇有古韵的口号就被学生给玩儿坏了,底下被人用中性笔附了不少不着四六的神回复,譬如“翔哥莫要扯淡”、“闭嘴跨你的栏”、“那就让我灭吧”、“嘻嘻不学不学就不学”,于是连带着刘翔本翔,也无辜被人恶搞,画上了两颗黝黑带毛的朝天鼻孔,很没尊严。

  鹭高高三早自习,则很不人道地再次提前了十五分钟,学生得披星戴月,难再见一幕青天。李鸢照旧骑车载彭小满上下学,五点半起床,六点二十背上书包穿鞋出发,等在筑家塘口的**树下。比起以往,彭小满会毫不忌惮地揽李鸢的腰杆儿了;偶尔觉得困到旋转升天,也会把两只耳机一气儿全塞给李鸢,再安然地脸贴他背,顺着他匀静的呼吸起伏,眯那么一小会儿。

  要说是不是恋爱关系,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再此地无银地摇头否认了。得说是,得承认——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是我男朋友。

  可高中生活单纯的如同一条流线,行路上人头攒动,有那样多形色各异目的共通的参与者,不敢越轨,谨言慎行,偷偷摸摸,就跟他妈背着人偷情一样,好不刺激。

  李鸢有时候会抓心挠肝儿地想亲近彭小满,坦然剖白说了喜欢以后,竟会觉得对方不经意的每一点,都叫自己心绪浮动。他偶尔被陆清远那位单口相声演员逗出来的一串儿傻乐,他被压轴题云里雾里的已知条件忽悠到奋袂而起的一句“我靠”,初秋鼻粘膜敏感,他闷声的一个喷嚏,他毫无防备地被老班叫上黑板写题的僵硬与懵然。都很可爱,也很心动。

  以前李鸢一贯以酷boy自诩,现在想想,这不就里一套外一套的装逼痴汉么?噼里啪啦的,脸都得自打肿。

  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有他一个是这样,直至某月某日某晚自习放课,他行至鹭高教学口后的自行车棚,弓腰开锁,直身踢开脚撑,眼前倏然便风驰云卷,黑影一掠。没等李鸢他老人家搭戏,张嘴喊个“啊绑架”,就被连蹦带跑、一声不吭地拽进了早熄灯散伙的鹭高红楼。

  彭少侠扑上去紧紧勾着笑得不行的李鸢,左右脸颊胡乱地亲他,活像丐帮弟子半辈子没吃过饱,梦里抱上人形自走冰糖大肘子过嘴瘾似的。

  边嘬边骂,边骂边掐李鸢腰侧的痒痒肉:“所以你谈恋爱是个这么矜持的主么?我靠,就我这么欲,我要跟你分手。”

  “你是小狗么?”楼里拉了电闸,顶灯喊破喉咙也不亮。李鸢眯眼也只能瞧清彭小满一个勾了墨线的轮廓。被他吻得心绪难平,胸膛起伏,李鸢挺身施力,便把人搂紧掼在了墙上,找准他张开的嘴巴,低头挺狠地贴下去,“我都他妈想疯了。”

  又是无师自通尤嫌不够地缠起了舌头,吻的下巴酸软,滋滋啧啧。彭小满的坏毛病,是接吻的时候爱攀着脊背揪对方脑勺后的头发,虽说李鸢不介意他这一星半点儿的情难自已,但次数一多,还是想说:轻点我的侠,要不不到四十我就得秃,变少林方丈。

  吻到力竭罢休,互相紧抱,像纠结着的湿重布料一样顺着墙根滑落下去,坐在地上匀息。也并不是不聊天,聊,低声怕惊醒什么似的聊,聊过往略略错开,没有紧密交集到一起的那些叙事空缺。

  譬如李鸢问彭小满,我帮你捶人那次,那福娃到底怎么就和你打起来了。彭小满措辞半晌,被李鸢问定似的注视着,才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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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他妈和我奶一个棋牌室的,特么搓麻藏牌,我奶拖我凿门要账跟他碰上了,话不对付,就,结梁子了。李鸢听完,下巴险没掉脚面儿,捏他鼻尖笑着问,你俩智商加起来有三岁了没有。

  譬如李鸢还问彭小满,今年端午你被我和凯爷瞄见,自家门口哭成了条狗,是究竟怎么了。彭小满就笑嘻嘻地皱鼻子,低头摇头,掌心攥起又摊开,说,那段时间我妈身体状况突然差了好多,那天跟她视频呢,瘦狠了,一下子就崩溃了,没绷住。李鸢伸手,将他脑袋从上至下揉了一遍,说,你以后就有我了,学会想哭找我,不藏着,可以么。

  彭小满点头,点完了侃他,说那少侠你得给我个什么神奇的海螺,我一吹,你就得跟黑猫警长似的随时天降。

  海螺没有,但我保证你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就去找你。

  半夜也行?

  行。

  省外也来?

  也来。

  换个娇嗔的女孩儿,得吐吐舌头欲擒故纵道:呸,好话哄我,我才不信咧!

  可话到这儿了,俩都不傻,谁也不会继续周而复始,刨根问底地确认真伪了。眼神一对,凑到一起,又像发情的小动物似的不住伸舌头接吻。都是在拐角一隅踽踽独行了很久,乍然有了这样紧密的牵连,不知所措,就像成了彼此的唯一一样。

  晚自习后的红楼静僻,此后成了二人偷偷摸摸、踉踉跄跄抱着互啃的位置首选。

  月底例行月考,潇洒罢课闭关去了启源集训的游凯风也被老班一串夺命连环call揪回了鹭高,闷头做了一天的真题卷儿。原本赵劲当他有去无回呢,堆不下的教辅一水儿全腾游凯风桌面上了,以致他早上一进教室就毛了,心说我给你小子脸了?

  喜闻乐见又掐一通,险在周玉梅的语文考上掀桌子撸袖子打起来,没被请出教室撅屁股趴走廊外头写。

  理综考前,由缑钟齐去生物老师办公室拿的卷儿,高三二班门脸不大,和同时抱着一摞英语教辅进门的周以庆并排挤到了一块儿,底下便一阵嘘声;等周以庆低头,从缑钟齐臂弯下穿过,嘘声更甚,堪比看周杰伦搂着蔡依林在讲台上跳了个后空翻。

  缑钟齐周以庆这对儿,算大写加粗的凄凄惨惨戚戚。

  大约班对儿之间,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粉红磁场,开学月余,这俩没来由的就被班里一众火眼金睛看穿,被揶揄不休,才没辙招供。于是自此,李鸢苏起,成了“臭屁不响”的历史尘埃,凑热闹起哄那一群目标转移,送这俩成了风口浪尖。除了晚上搁被窝里发半宿微信,二位日日规行矩步,克己奉公,恨不能在桌上划到三八线不算,比原先没成的时候看着还生分了不少。冤他妈给冤开门——冤到家了。

  晚自习考英语,听力时段儿得六根清净一瞬不瞬,贼拉耗卡路里,游凯风就打算晚休拖李鸢彭小满上鹭高后门大排档一条街上吃,也算是星爸爸不够档次,再请他俩一回。

  考了一天,昏昏沉沉算了一沓子草稿纸,都没怎么说上话,李鸢本来是打算和彭小满单独去吃他以前提过的牛肉面的。游凯风这叫什么?这叫不开眼,这叫人形自走大灯泡。李鸢揣钱进兜,掐掐考蔫儿的彭小满,对着游凯风皱眉:“要不算了?你请老缑和周以庆吧,他两个现在得有一盆苦水吐。”

  “我靠,人俩谈情说爱蜜月期着着呢,我特么蹿进去像话么?你看看我有多少瓦?”

  好几万吧,军用探照灯里装的那种。

  李鸢不说话,彭小满在他背后听了直乐。

  看李鸢不为所动,游凯风戏精上身,瞪眼撇眉嘟个金鱼嘴:“人家集训这么久都没见到你了~就回来考个月考还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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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吃饭~心都碎掉了啦~”一二百斤承重墙,说着就要往李鸢身上挂。

  “好你定住。”李鸢后躲,强忍着没给他一脚踢飞贴墙上:“去去去,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遂愿,游凯风一个造作飞眼。陆清远食堂扫饱赶着回来抄作业,见了差点儿没扶着门呕掉一肚子饭菜,捂眼跳脚,嗷嗷喊辣。

  大排档一条街,就鹭高学生而言,算的上高档餐,非班聚宴请,一般不来。街上一家宽窄巷子串串香,口味与性价比兼具,游凯风鹭高第一朱门绣户,一不政要人士二不国家领导,拢共仨,还要了个包间儿。

  倒了茶水,端了盆五香毛豆上楼,游凯风招呼这俩下去选菜,李鸢没动,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你先选,我喝口水再下去,你选你和他爱吃的就行。”

  游凯风问彭小满:“小满君,走?”

  “我也喝口水再下去。”彭小满朝他晃晃手里的茶杯:“一天嘴都没沾杯子了。”

  “靠都什么毛病。”游凯风笑了,出了房门,“别我眼皮子***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我跟你说饭店都有监控。”逗完一番,下楼拿菜。

  李鸢耷拉着眼皮儿,手撑着下巴,默默盯着对面的彭小满。彭小满侧过头盯着窗外。没什么美景,净是沾满着人情的烟火气。

  “少侠你以后一定是个称职的情夫。”

  “彼此彼此。”

  “我这把理综算是废了,你试过那种物理考卷解答题一路跳过跳到最后一题的滋味儿么?”

  “真没有,都是一路顺下来的。”

  “真的爽爆炸了学霸,就有一种......老子就这吊样儿了爱谁谁吧的洒脱,啧啧。”

  “你那叫卧轨好吧?”

  “我靠,你搁那挡得严严实实的我特么连个数字儿都瞧不见。”彭小满扯了扯校服短袖,瞪他:“渣渣,要你何用!”

  “你以后问我,我就会教你。”

  彭小满趴在桌上望着他笑:“得了吧就你那个风驰电掣的速度,找你请教学习只能辅证,诶嘿,我还真就是个傻`逼。”

  “我会认认真真地好好说,慢慢说,你听不懂我就继续说,说到你完全听懂为止。”

  彭小满竟然在他话里听到不曾有过的央求的意味,一愣,没说话。

  “你想好就必须努力,现在还来得及。”李鸢也侧脸看向窗外,手指在茶水杯上嗒嗒地敲着,“我希望以后也能和你在一个地方,我真心话。”

  有的时候这个问题就眼前,总装着看不见绕过去,也挺矫情。

  “那我真要考不到你要去的地方。”彭小满眨眨眼,盯着油腻腻的桌案中央,映着李鸢的倒影,“你肯定也不会留喽。”

  他这话说的轻而又轻,又是低着头,于是李鸢有点儿没怎么清:“什么?”

  彭小满一猛子站起蹦到李鸢身边,勾着他脖子抬头吻上去,尝到略有点儿涩的陈茶味道。“抓紧时间造作,凯爷马上就回来了。”

  游凯风似乎攒了一箩的话,一股脑下进了滚开的鸳鸯底,再一一烫熟,夹进李鸢和彭小满的碗里。

  先是哗啦啦倒苦水,说上特么影视表演还得每天开嗓下腰上称,晚饭给闻不让吃,名其名曰身材管理。我靠饿的胃里咕噜震天都不行,得摈除杂念,贴墙站着,一遍遍抠台词。不知道的,以为是去参加了超级减肥王,三天成忍者。

  再是沾沾自得,吹嘘自个儿到了艺术班真乃如鱼进水,除了形体教练看了他就直皱眉外,个个儿老师轮番着花式夸,说有天分。于是琢磨自己以后必须得是走硬汉姜文那路子的,自拍自导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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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一条龙,浑身的艺术细菌啊;又吹表演班紧挨着播主班,上大课凑满一排练厅,桃花儿朵朵开,那就是盘丝洞后头那泡澡池子,满眼的曼妙美女啊。你说人一个个芙蓉如面也就算了,身材还窈窕;身材窈窕表过不提吧,声儿还大珠小珠落玉盘。

  气人不气人?

  彭小满被锅底的牛油刺激的鼻尖泛粉,咬了口春笋,卡滋一声脆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恩是,头一星期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心说我人型自走取款机,又逗,又纯,又有才,又——”

  李鸢舀起勺烫熟的猪脑,往游凯风碗里一扣:“补一补,然后醒一醒。”

  彭小满笑喷,干碟吹跑了一半儿。

  “哎怎么我说的有问题么?很明显基于事实啊。”游凯风不服,咬口毛肚,“但马可,就上次那启源负责人扎小辫儿那个,你们见过,他说谁在艺术班里谈恋爱,谁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学费照退,一毛不少。”

  李鸢没懂,挑眉问:“为什么?”

  “艺术洁癖吧。”游凯风仰头灌了口北冰洋:“他们说马可这人,原来是正经科班儿毕业进了国家剧团的,专门搞话剧表演的。心气儿比较高,后来好像是跟出品方那边儿闹了点观点上的分歧,骂人家文盲,根本不懂什么是话剧什么是表演,结果团里树敌,一下子就待不下去了。一学表演的回来老家,压根儿没工作呀,就从商搞培训班了,据说心里还挺纠结的,心里还是挺有一方净土的。”

  “是有点......劲劲儿的那感觉。”彭小满托着下巴,辣红了嘴巴,嘶嘶吸溜,“那也不代表学艺术就得看破红尘啊。”

  “他原话这么说的,咳。”游凯风撂下筷子,手往桌子上一拍,皱眉撇嘴,模仿着马可那个腔调儿:“我,今天只跟你们说一次你们听好了,艺术,它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一种延伸,是精神世界抒发释放于现实世界的一种方法,它是很纯粹的,很洁净的!如果有任何一个人,企图把它当成你到成目的捷径和跳板,或者是你把妹的工具,那请现在就离开,艺术不适合你。”

  彭小满忍不住给他鼓掌:“真一身的艺术细菌,模仿的巨像他。”

  “那他不得抑郁,那里头真不拿艺术当捷径的能有几个?”李鸢把自己那碟不辣的麻酱推给彭小满,换过他那盘所剩无多的干碟,“除了你吧。”

  “你也别除了我了。”游凯风摸了摸鼻尖,伸手掏兜,摸了包进口登喜路,拆开丢给李鸢一根,“你要让我真对天发誓,说我游凯风一点儿走捷径的私心没有,我不敢,我怕让雷劈死。真我要跟你似的成绩这么牛`逼,我完全可以等到我成熟下来有了稳定的资本之后,再着手完成我这个梦想。”

  李鸢不接话,捋齐了一把签子,丢进竹筒里。

  “但我现在不走这条路,你让我拼死拼活去上大专技校?出来让我爸拉关系走后门,把我塞银行里当个风不吹日不晒的柜员?要么搞个后勤管理?要么干脆就他妈混吃等死靠他养,是,怎么不是活呀,不动脑子还爽呢。可要是那样,我可能性也就那么点儿了,没有了,没有可能性了。”

  彭小满想插进来打哈哈,说凯爷你别吃个饭把主旨升华那么老高,轻松一点儿。但又没说,等他把这话讲完。

  游凯风把烟点上,火机丢给李鸢,“所以像你牛`逼就一定要去牛`逼的地方,别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头耗着,你只有平台高了,你才有更多的可能性,不至于徒有一身牌技,手里就特么个丁勾老k,三带两你都没法儿打。儿女情长巴拉巴拉的,你以后扬名立万年薪百万了再看,哎,全狗屁。”

  服务员推门进来,笑眯眯地端上三碗红糖冰粉,说是赠送,本店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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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凯风道谢。

  李鸢则把玩着火机没点那烟,不置可否,“八百字大作文都凑不满的人,能不一副人生导师嘴脸么?”

  “那你就当我装逼呗,我又没否认。”游凯风瞥见服务员出了房门,耸肩笑。

  彭小满低头,筷子叼在嘴里,低头看了看掌心。

  大排档一条街,锡纸花甲味儿独领风骚,裹着浓油赤酱的油烟气迎着面门杀来。含着颗薄荷哨子糖,三人并行,碾着足下狭长的重重黑影,踱步回校。其实学生是流水的,商贩是铁打的,鹭高则是永远孤独的。三人六足,一双耐克限量气垫,一双匡威短帮,一双拼色新百伦,共同的路,截然不似的蒙昧未来。

  饭饱,李鸢略有点儿犯困,钻小卖部里去买罐装咖啡,彭小满嘴里喊着“等我”,揣兜快步跟进去;游凯风迎风点上烟,冲他俩摆摆手:“外头等你们,快点啊。”

  几乎是前脚拐进了顶里处的饮品区货架,后脚就缠在了一块儿。都像亲不够似的,见缝插针着接吻,零星的时间都可以。一个拼命地勾他恨不能整个儿挂上去;一个竭力地压下,迫促无章法地揉搓啮咬。呼吸融到了一块儿,纷繁纷沓。

  那次之后的很多次,其实不是没反应,是有,只是一时都太过于注重唇齿间迷乱滞涩的感官刺激,更欲一些的那方面,倒不太能分得出精力了去支援了。彭小满爱惨了李鸢舌头伸进来的那种温热热的触觉,全身的皮肤都因此揪紧;而李鸢只是贴近这人,触上他濡湿的下唇,就几乎血液流速骤涨,遑论和他的齿舌纠结在一处。

  很爱很爱李小杏的那几年,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平地而起,危乎高哉的迷恋,泄洪般迅猛。

  两人共同含碎了那颗圈儿形的薄荷糖,李鸢的两手已经无所适从地游曳进了彭小满的宽松的下摆里。

  彭小满手攀李鸢的李鸢的脊背,脸贴他的温暖光洁颈窝,摇摇晃晃地匀息,踮脚啜吻外加小口地咬着。李鸢揽着他任他作弄,抬手去拿货架顶上的冲泡美式,触到杯身时觉得颈间一痛,拿着咖啡低头看,脖子上一块发紫的红印,水滋滋的。

  彭小满仰头定定地看着李鸢。

  “种草莓?”李鸢凑过去轻轻吻他额头。

  “是,野草莓。”彭小满抱紧他,“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的我都难受了。”

  李鸢摸他后脑勺,低声在他耳边笑:“那你可别喜欢了吧?”

  “不,就喜欢,喜欢死你。”

  出来收银台付款,门口蹲着的游凯风四喜丸子似的原地蹦起,吱哇乱叫着指鼻子骂:“你两个怎么不死里面儿?我都特么等着报警了!”

  彭小满晃晃手里的2B铅笔:“老板藏太深了,我找半天才找见。”

  “文具我们家都买的少啊,搁拐角里摆着,你早找我我早给你找啊。”女收银拿过东西扫码,冲着游凯风笑,抬下巴比比门外:“报警正好儿,那刚来一波桐江街道派出所的,你一块儿报了吧。”

  “嘿!你爸的派出所。”游凯风戳了戳李鸢胳膊,从柜台拿了罐益达一起扫,“偷鸡摸狗还茬架滋事儿啊?”

  “哪儿。”女收银笑得挺隐晦,顿了顿:“抓嫖`客。”

  “靠。”李鸢笑了漫不经心地往外瞄一眼:“我爸他们连这事儿都管呢?”

  游凯风也乐了:“真是,饱暖思淫`欲这事儿还抓,怎么判啊靠?”

  “俩大法盲。”彭小满一边儿摇头,一脸烂泥不上墙。

  李鸢差点儿就当着游凯风面掐他鼻尖了,忍了,“你不盲,你牛`逼,来你给我解释解释。”

  游凯风听李鸢话里隐隐透露着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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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彭小满,撑着收银台歪了歪头。

  “嫖娼是构不成罪但就是违法呀,治安管理处罚法,一般就是罚款加刑拘,不严重,就看有没有关系了。”

  “嚯~”游凯风沙锤似的摇晃着益达,捧哏的功夫一秒不落,冲彭小满精怪地一竖大拇哥:“我彭大律师赐教了啊!”

  “低调。”彭小满摆摆手,啧嘴:“都常识。”

  女收银扯了个塑料袋吹开,把东西一股脑装进去,“刚听他们来讲,说是个鹭高的女学生,牛逼坏了,实名举报他爸跟这儿嫖娼坐着警车就来了,要不是举报,派出所人管你这个?他们才懒得溜腿呢。”

  “卧槽?刺激刺激。”游凯风瞪眼一脸懵,李鸢彭小满对视,也好险没掉下巴。

  闺女举报自己亲爸爸嫖娼,还直接坐着警车杀过来?

  这骚操作够虎的。

  老太太都不扶就服这个!

  “出去看看吧,还兴华招待所门口聚一堆呢,哎哟给那平常一堆坐门口拉生意的窑姐吓得哟。”女收银弓身,手往门外一撇,“真揪能揪一窝儿,人还没带走呢我看,喏,你们看红灯直闪那儿!一会儿就抓走了就。”

  任何人在把人事当做谈资笑料都时候,其实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是人事里的一个灯下主角。有了意识,后来哪怕还没置身进故事里,只在舞台旁侧凑近了观瞻,都觉得心有余悸。

  举报那女孩儿是苏起。三个人有意无意,走近拥攘人群闲闲看过去的时候,才怔了。

  苏起他爸,嫖娼被抓,赤着上身的中年男人扬着腕间明晃晃的手铐,恶狠狠地紧揪着苏起的发辫;细瘦的苏起无处闪避,扶着脑袋蜷跪在地上后退,脖颈通红,蓬头乱发,语焉不详地哭喊着叫痛,间或求救;林以雄咬着烟皱眉,和另个片儿警架上去拦,拦了被搡得后退,厉喝两声,又上去拦。

  “小逼丫头!”

  围着的一群侧耳接头,议论纷纷,有人叫好。警灯乱闪,映着亮烈的红蓝,不知道在叫谁的好。

  九月底月考那晚,彭小满游凯风李鸢迟到半场,没来得及写完英语卷,隔日险没被老班枭首示众;而苏起是直接缺考,紧跟着又连旷三天。

  高三动员大会,小于不等于百日誓师的高中一贯把戏,属于大年三十的兔子,有它没有一样过年。官方程序如下:择一万里响晴的良辰吉日,众师生齐聚一堂,大喇叭里配首慷慨激昂的BGM,兽人永不为奴似的喊个号子,一拍巴掌,解散。真说起来,还不如省点儿成本请个民间舞龙舞狮队,搁升旗台上跳首《中华好儿孙》。

  今早大课间,老天爷倍儿给面,艳阳他妈高照的。

  鹭高一整个高三聚在操场也挺壮观,正副校长红旗杆儿两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特喜剧地直直背手立着,俯瞰向下,神容悲悯。就像俩秦始皇注视着自个儿的泱泱六国;就像俩农民嗲嗲注视着地里一茬茁壮待割的绿韭菜。

  给教主任脸了,抢俩校长c位,升旗台当间儿站着,举个啸声不断的无线话筒,迎风捋着额上的稀疏刘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来我看哪个班最不齐?我看哪个班再叽叽喳喳讲话?!”

  “七班七班,整体往后退十步!再往前你们要上主席台了都!”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九班第一纵列,倒数第二个男生,还回头?哎,打我站主席台上就看你跟后面那俩说说说说说没完,一天天哪儿那么多话讲?班主任下去管理一下!”

  “歪的,都感觉不出来么?队就跟蚯蚓似的歪歪扭扭的,调整调整赶紧调整。”

  “不安静不开始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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