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宣讲者(苏然)(四)_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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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宣讲者(苏然)(四)

  上一章提要:...头:“成嘞,我就绕去北地,看他是不是跑那边去了。你就到露布杆,要是在就揪住他耳朵……先别跑!拿住油馍!”苏然就像小狗一样用嘴衔住空中飞来的喷香烙饼,快活地撒开两条细腿,也加入了跑向村东口的人流。又有食,又能看新鲜,还能把老爹吓得一愣一愣……何乐而不为?从曹孬家到土谷祠,距离总共也就不到一百步。新堰口村这座小庙,与邻村、邻邻村的同类没多大区别,立春时在祠口空地鞭一鞭拿泥巴捏的春牛,端午节由里长主持分一分呛鼻子的雄黄酒,要是皇帝有事要昭告天下,那就再往露布杆上挂起一副从县城......

  上二章提要:...第一梯队第一列所有能打响的大小火器在这一刻齐齐喷出火蛇。那就像是放大百倍的汴京新年焰火,那就如同八荒六合三百郡州的春雷同时炸响,那就如同有朝一日故乡的所有厉鬼被同时钉穿心脏,在邪恶生命消逝前最后发出的悦耳哀嚎。我在这令人沉醉的齐射声中跪地祈祷,尽管橙红色的炮口火焰不断模糊双眼视线,仍然不许自己错过这精彩一幕的任何细节。虽然连片成团窜出的药烟令整个战场浓雾弥漫,但在妖邪所在的南面,曾经被腐坏与死亡充塞的南面,令人恐惧的邪物正被成亩成亩地撕碎扯裂,鲜血、浓汁、凝液连同或干或湿的碎肉,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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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啥?

  ——这是苏然听到大先生的问话以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意见?长期?令?别说堰口村,就算是进了州城,有谁会在平常说话的时候,带上这些土话里根本没有的词?光凭这一点,就能断定大先生不是村里人,但他更不像苏然小时候见过的读书文人,那些夫子可是满嘴酸掉牙的文言文,而大先生刚才说的那句话里,可是半个之乎者也都瞧不见。

  /难道这位大先生——嗯,难道他是皮影戏班的同乡?/苏然在心中忐忑不安猜测,出于求助的目的,赶紧把脑袋转向戏班班主所在的方向。目中所见解答了他的疑问,但同时也让他的小心脏猛地往下一沉,因为班主正胆怯地缩在做饭哑巴的背后,露出的半个嘴巴张的比个簸箕都大。就这胆子,不知道能不能比的上夫妇师傅的小闺女嘞。

  如果里长老苏没有咳嗽一声,磕磕巴巴地试着接腔,那苏然可就真对村里的大人们完全失望了。“呃,大先生,呃,我说说啊,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老里长甚至不敢对上大先生的目光,一直盯着铁锹把儿猛看:

  “你是不是说,俺村为啥一直没填这个洞?”

  “有人要求你们这样做吗?”大先生重复了问题的前半截。他把毛巾翻过来面,很仔细地擦了擦下巴与两面脸颊,语气平淡地接着补充道:“不管是官吏,还是你们请来的师傅。有没有人这样要求过?”

  “谁管这事啊……”老苏无意识地搓弄着耳朵根,满脸皱纹因为苦笑揉成一团:

  “大先生,你也看见了,俺村就这么大,没钱请人算大卦、看风水,好不容易来个戏班吧,也就敢留人家到明天。官府那就更不搭理了,除了收租调派徭役,州府县衙啥时候下来过人!不是俺们说,‘行台改镇,尽是衰神’。哦对了,修路时候县里头还是来过人的,不过那是因为显祖先皇专门颁诏。说起咱显祖皇帝,啊,显祖先皇……”

  “你在做什么?”

  “显——我?”

  “对。你在做什么?”大先生已经把脏毛巾还了回去,冲着掌心老茧开始吐唾沫。他把铁锹重又握回手中,满满地铲起一整锹碎桃符:

  “你是里长。你看到这个地道口以后应该做的事,为什么没有做?”

  “我——我——大先生,是这,咱村里头不比大城市,咋说嘞……你见多识广,我这说理肯定说不过,我是想着,这个地道洞吧,它不是一直也没啥东西出来不是?嗯,啊……”

  老苏“啊”了足有一盏茶功夫。他憋得是满脸通红,汗珠子比黄豆都大,顺脸流下来,“噼啪”、“噼啪”照着乱葬岗的地面猛砸。至于大先生,这位怪客根本懒得再去搭理他。“土最后再填。”大先生对四名跟随简短嘱咐一句,脚一蹬腰一转,少说也有十斤重的一铲煤灰渣就进了洞口。“我想问一下,”他一面麻利地铲送,一面没有具体点名地接着发问:

  “这里是不是曾被秦宗权屠戮奴役的许蔡行台?这里是不是埋葬着战乱中殒命的众多亡灵?这里是不是曾经荒芜到荆棘遍地、妖邪日行?有没有人回答?有没有人能给我答案?”

  没有人自高奋勇举手答话。哪怕是平时又愣又横、说打架就打架的曹孬。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中出现,微弱得仿佛水面气泡,一阵细微的凉风、几下窣窣的衣料摩擦,都能让这些胆怯的交流迅速消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众人的沉默没有让大先生出现类似失望之类的神情,他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便舔舔上唇,准备接着往下讲——

  “你见过妖邪?”苏然仰起脑袋,大胆地迎向怪客的目光,让自己的问题脱口而出。他也弄不清楚这股冲动的具体来源,也许是因为自己对传奇故事实在是太有兴趣,也许是因为他看够了全村大人的畏畏缩缩,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是非问不可:

  “大先生,你是不是见过地底下的妖邪?它们是不是快该出来了?”

  “狗娃!”

  苏然身边传来阿母充满焦虑的呼唤。她和苏然父亲就站在四步远的地方,不知为何,知道现在才察觉儿子的存在。“千万可不敢胡说!”她急的搓手跺脚,看上去既想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把儿子抱走,又担心一件事没做对惹到大先生或者村里长辈,只好把这股怒气发泄到自己的丈夫头上:

  “你呀!我出来时候就说了,得把孩儿先安置好……赶紧给大先生赔不是,我说你呢不是说孩儿!狗娃,来娘这儿,过来,快过来!”

  苏然稍稍往那边踏了半步,但是马上就把右脚收了回去。他真心是有些无所适从了,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了祸,惹了多大祸,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现在真的该回到母亲那里。犹豫令他变得动弹不得,也让周围大人紧张得快要硬成柱子,最夸张的便是五嫂,两只手都快把脏毛巾给拧烂了。时间一忽一秒地过去,谁曾想,居然是那位怪客帮苏然解了围。“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大先生仍然是那副古怪的、像官话又不像官话的腔调,“总要有人问这个问题。但我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娃娃最终站了出来。告诉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他俯下身子,让视线与苏然平齐。方才还冰冷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微凉,配上那抹不知道算不算微笑的嘴角细纹,让苏金家的老大小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两手开始猛扣塞满土泥的指甲缝:

  “我叫——嗯,我姓苏名然,没字。今年十岁了,家就在西地,西地挨着打谷场那边。我——大先生,地底下——地底下的妖邪厉不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大先生发出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大笑,不知为何,很像皮影戏里的西楚景王。“记住,苏然,妖邪为什么叫做妖邪,就是因为它们想把我们一口吞掉。你是齐代晋祀后出生的吧,孩子?”

  “我没听懂啥代啥。出生……”苏然回答的很老实。他抹抹鼻子,眼珠滴流转了转,突然伸手招呼起了父亲:

  “爹!我是哪年生的?”

  “天保元——咦?”苏然父亲习惯性地回答了问题,然后才察觉不对,像是后背被蛰到似地赶紧弯腰行礼:

  “大先生,对不住对不住,失礼了,失礼了……”

  “你害怕我。”这不是个问话。大先生拍拍苏然肩膀,带着一身浓烈的汗味站起身,愠怒地、相当不满地看遍全场:

  “你们害怕我。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会害怕我?这里有被盗的旧墓、土匪的骷髅、多年前罹难者的尸骨,而你们却害怕我?你们见识过秦宗权的魔军,经历过京畿道的败兵劫掠,我敢肯定也曾经手刃歹徒,而你们现在居然会害怕我?告诉我,你们是害怕我把村庄打扫的太干净,还是害怕我把骨殖清理得太彻底?抬起头来,我再问这个问题一次:谁能回答我?”

  这一次,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几声沉闷的咳嗽过后,曾经担任上一任里长,背部快要驼成弓形的七十岁老汉刘仁允,困难地分开人群,踱到阵前。“这人哪,想怕啥,三两下就真怕了。”老汉蠕动着几乎掉光牙齿的嘴唇,左眼的白翳每说一个词都会往上翻一下,看的苏然直想缩起胳膊,远远挪开,然而双脚却不听使唤,逼得他停留原地,继续听刘仁允一条一条细细往外摆:

  “大先生。这世上,好多事都得怕,会怕才会躲,会躲才有命。县里派的徭役重,有时候家里壮丁就得装病,这是躲。秦宗权当年领着死东西到处杀人,俺们干不过往外面行台跑,这也是躲。还有乱葬岗,都知道埋的是啥,晚上磷火一阵一阵飘,你说说,为着保命,不远远躲着,俺们还能咋弄……唉,这人哪,命都定好了,能干的事,真是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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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预览:...地拿出来重温,大量的添油加醋很快就让事实变得面目全非,张冠李戴更是家常便饭……苏然在这片乱哄哄的吹嘘与揭老底当中,非常罕见地选择了不馋和,默默地干完自己那份拾粪工作。接下来,无论中饭还是晚饭,他都是打谷场上唯一一个专心看戏的人,也是在差不多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坚持到二更天的唯一一个人。他把下午在西地自家旱田精挑细选、碧绿光滑水汪汪满是甜浆的四根玉米杆送给戏班兄妹,满脸郑重地与这对新朋友告别,然后学着大先生的模样挺直腰板,倒背双手威风堂堂地迈进苏金家的砖墙堂屋。“阿父,阿母,”他向一面咳嗽......

  下二章预览:...里发生的事情,朕竟全然不曾知晓。如此耳聋目盲,有何面目再见父皇!”“陛下日夜操劳军国大事,日批奏折不下二十,似这等坊间轶闻,本就不应劳烦大驾。”高湛就像是狗叼骨头一样飞快接上,笏板往头顶一举,无所谓的废话比喷泉涌的都快:“陛下,升斗小民,琐事何止千千万万~陛下若有兴致,臣这便遣人出去,坊里坊外多多录下,呈——节庆之时一并呈上,亦算是助兴,算是助兴~”“有劳司徒,彼时君臣同乐,必为美谈。”高殷飞快地把九叔打发走,随即定定神,继续方才的自责:“父皇曾言,‘知辎重转运之......

  下三章预览:...那种红黄屁股帘,脸黑的就跟快下冰雹一样。”“师兄,你还说我不讲礼貌。小心阿弥陀佛还是啥佛怪罪你!”苏然摊手摇头,对赵栋成的粗鲁表示了无可奈何,然后赶紧接着往下问,不给师兄回嘴反驳或者自顾自往下抱怨的机会:“对了师兄,你觉着和尚为啥会过来?是不是禅静寺有人跑到咱这边了?”“这几天没见有光头进村,应该不是。”赵栋成往指挥楼那边瞟了一眼,摇摇头:“管他嘞。这年头,大庙的秃驴比财主还贪,找大先生肯定没安好心,要不我也不会全身披挂。噢对了,后院的柴窑昨天晚上停了,所以外头......

  下四章预览:...无二致的寻常家伙罢了。没错,是有几个人强壮魁梧,官发的刀枪也比勇丁的好上许多,可他们摘了头盔脱了军靴,一样会抱怨该死的天气热的好像下火,见鬼的虱子快要占领咯吱窝。那位最为排场的执旗官,甚至用一只手拖住葫芦底咕嘟咕嘟猛喝凉水,一只手伸进脚趾缝里大抠特抠,那副旁若无人的神情,看起来跟多喝了两口,晚上跑空地上打地铺乘凉的胡大爷一模一样。其他人抱腿坐下后,或早或晚,也都褪去了刚来时的那层镀金光环。他们不约而同地摘下乌纱幞头,不管穿裲裆还是套圆领袍,全都急不可耐地解开领口,随便抓个什么东西呼呼扇风,暴露出苍白少毛的胸口,以及高高隆起的锁骨。“辛苦跑过来,尽是活挨晒”,“勺带了没?你的勺子先借我”,“这回廖使君可给气的不轻,我可是听说,这个大先生啊……”他们随意地交谈着,丝毫不避讳身边乱跑的半大小孩,偶尔还会互相开个玩笑,不痛不痒地交换几下拳脚,声音出乎预料地全都非常年轻。苏然可以肯定,没有......

  下五章预览:...明确下诏,在国朝全面推行均田之制。吴县君,许州应当还是大齐境内的郡州吧?”“何出——废什么话!我说大先生,你是想谈律法诏令?行啊,”吴若为不知不觉就把“夫子话”扔到一边,说出口的话跟村里其他人听不出有啥区别。他烦躁地挠挠头顶,舌头在两排黄牙上舔来舔去,不知道是真塞了牙还是纯粹心里紧张:“许蔡人少地多,你只管把簿册交上来,县里保证按户分田,一亩都不少!”“然后,我们这些人就可以到盐碱地、沙滩、村庄废墟和野树林挖虫子吃了。”大先生时机正好地补上一句讥讽。炭火渐渐熄灭,蒸汽愈......

  下六章预览:...时甚少交头接耳,但这种低调并没有让他们变得不起眼,反倒让他们的身影,在外人眼中显得更加杀气凛凛。“新兵全体下车。”那个负责看押的羽林军官,不知何时已经骑到了车队最前。他在官道正中停下骏马,仰头看看那面骄傲飘扬的天子旌旗,充满敬畏地深吸一口长气:“准备去见钦差。从现在起,你们就都是陛下的人了!”...

  本章精要他说的啥?

  ——这是苏然听到大先生的问话以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意见?长期?令?别说堰口村,就算是进了州城,有谁会在平常说话的时候,带上这些土话里根本没有的词?光凭这一点,就能断定大先生不是村里人,但他更不像苏然小时候见过的读书文人,那些夫子可是满嘴酸掉牙的文言文,而大先生刚才说的那句话里,可是半个之乎者也都瞧不见。

  /难道这位大先生——嗯,难道他是皮影戏班的同乡?/苏然在心中忐忑不安猜测,出于求助的目的,赶紧把脑袋转向戏班班主所在的方向。目中所见解答了他的疑问,但同时也让他的小心脏猛地往下一沉,因为班主正胆怯地缩在做饭哑巴的背后,露出的半个嘴巴张的比个簸箕都大。就这胆子,不知道能不能比的上夫妇师傅的小闺女嘞。

  如果里长老苏没有咳嗽一声,磕磕巴巴地试着接腔,那苏然可就真对村里的大人们完全失望了。“呃,大先生,呃,我说说啊,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老里长甚至不敢对上大先生的目光,一直盯着铁锹把儿猛看:

  “你是不是说,俺村为啥一直没填这个洞?”

  “有人要求你们这样做吗?”大先生重复了问题的前半截。他把毛巾翻过来面,很仔细地擦了擦下巴与两面脸颊,语气平淡地接着补充道:“不管是官吏,还是你们请来的师傅。有没有人这样要求过?”

  “谁管这事啊……”老苏无意识地搓弄着耳朵根,满脸皱纹因为苦笑揉成一团:

  “大先生,你也看见了,俺村就这么大,没钱请人算大卦、看风水,好不容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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