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宣讲者(苏然)(三)_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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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宣讲者(苏然)(三)

  上一章提要:...风尘仆仆满面疲惫的一行走下河堤,在邨东口的土谷祠小心翼翼停下脚步,连推着的独轮车都不愿意放下。四个大人里头,班主就像狼缩脖子一样死死地系紧蓑衣,从怀里掏出张快被搓成褐色的硬纸卷,不停地嚷嚷“许入境就食!许就食”,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则是惊恐地瞪大双眼,不安地缩在夫妇师傅身后,随便哪个村人甚至是苏然的好奇一瞥,都能让这对兄妹死死地抱住父母大腿,再不肯动弹。那一天,几乎无人光顾他们的首场表演。班主原本打算把幕布支在土谷祠,却被里长告知那里一向只插露布杆,“打死秦宗权以后,新来的使君就定了这规......

  上二章提要:...诏书,但所有派出的中谒者,均在许蔡之地音讯全无。朝廷感到了惊惧,尚书省的肉食者们匆忙选出钦差,手持节杖与鱼符,将同样惊惧的许蔡大族尽数动员。总数过万的私兵部曲高举王旗靠近州城,乌云般的箭矢遮盖了天幕,但炽热的艳阳再度显露光芒时,依然站立在战场上的,只有秦宗权与他血染的牙兵。他们大笑着,从如山的尸堆中拔取首级,就像那只是一丛丛成熟的水果。堤坝在这一天正式崩溃。如果以前还有稍许考虑,从那天起,秦宗权的杀戮再无任何顾忌。他屠戮许蔡的生灵,蹂躏临州的百姓,用上千颗腐烂首级串联堆叠,为自己打造阴......

  上三章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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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然没有像有些手挂念珠的老太婆那样,一面喃喃地口念佛号,一面虔诚地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他毕竟只是个十岁小孩,这两天皮影戏看的又太多,还没等到二更天,上下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直打架。在揉眼、打哈欠均告无效后,苏然只能向瞌睡虫投降,与阿母一左一右拽住老爹的袖口,一家人恋恋不舍地回屋睡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大先生完全失去了兴趣。是的,这个怪人做的事情不过是打扫搬运,村里除了残疾随便哪个人都能干,可这些家伙就算真被里长党长逼得上场,也只会一面嫌脏嫌累一面想尽办法磨洋工,而不是像大先生和他的追随者们那样,不仅一言不发,而且眼神冷峻的近乎傲慢。从开始动手一直到苏然离开,他们没有对围拢在身边的成群村民,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去年上元节,州府那位廖使君曾经因为坐骑蹄铁脱落,在新堰口邨边停了约莫两刻。他可是个正四品上的州刺史,全颍镇比他官大的也就王继勋王节度使一个,但就是这样一个大官,面对凑过来瞧热闹的村民时,也知道勉为其难地笑上两声。相较之下,大先生一行的冷漠表现,实在让苏然无法适应。他们为什么会沉默寡言,他们是不是故意让自己显得神神秘秘,他们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真实目的……苏然仅仅十岁多一点的小脑瓜,根本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父母更是一问三不知,至于去找见识丰富的戏班班主请教——

  “看看都啥时候了!”母亲把这个建议一口否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在苏然脑袋上轻弹一下:

  “赶紧睡去,明早上轮你拾粪,可别去晚了。哎,对,好狗娃,赶紧上床……牙,牙!牙别忘了擦!他爹也别躲了——过来吧你~”

  被母亲这么看着,苏然也只好脱鞋上坑,在硬床板上闭上眼,静待周公进入梦乡。明天,老苏家的确轮到他早上去捡粪,这至少比老曹家小五那个喂猪的活轻松。就去干吧,反正那几个怪客也不会很快就走,南地、西地、枯井、堤边废宅,破败地方只要想找,村里到处都是,不愁大先生他们没活干。也许等到明天,这几位干累了的奇怪客人就会拉下脸来,跟村里人一起蹲在打谷场里吃中饭。也许等到明天,戏班班主和夫妇师傅就会因为客人大量流失,而变得有空听人问问题。当然,到了那个时候,苏然自会得到两天以来梦寐以求的机会,拉上厮混最久的几个玩伴,和戏班那对兄妹忘乎所以地玩他个痛快……

  然而,就像村塾的老先生常说的那样,“世事无常”。第二天一大清早,当苏然揉着布满血丝的惺忪双眼,在南地田埂上慢吞吞走了快一百步时,他突然被眼前事实激得睡意全无,一个寒颤差点摔进茂盛的玉米杆里:这条道上别说是粪块了,就连造粪的牛羊都见不着一只。各族放羊牵牛的青头丝,到底把这些牲口给弄到哪里去了?

  苏然跳到棕黄色挂着湿气、几乎没怎么夯过的田间小路上,急躁地开始转起圈子,小木铲把路边长着的野菜砸得枝叶乱飞。他用上了鼻子、耳朵,还把舌头舔湿了竖起来看风向,不过最后还是用眼睛找到了答案:北地再往北,越过那两间多年前辈烧毁的看瓜人小屋,绕过苜蓿地上歪歪扭扭的两根拴马桩,在那片小孩平日绝对不会去的乱葬岗,影影绰绰的可不就是一大片人影?

  想也不想,苏然就背着藤条粪筐冲了出去。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起的够早了,没想到那些大人居然还能更早。不,不,他们很有可能根本就没去睡觉,而是一直陪着大先生那群怪人,然后再把好奇的邻居亲朋给一起卷进去。到底是什么东西,对他们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几乎是眨眼工夫,苏然就拐上了东西向的村里大路。那里并没有比昨天好看多少,但是明沟盖破损的部分,就像变戏法一样全部得到了修补,用的木料要多眼熟有多眼熟,不久之前还在土谷祠后头的垃圾堆上晾着发霉。牛羊粪块,也在这条供人使用的土路上显出了踪影,又少又硬堆的也不规则,一看就知道是放牧人不耐烦等,拉着绳子强行往前拽。换作平日,莫说邻长里长,苏然都能对这种糟蹋牲口的不负责行为骂上两句,可是今天,他比这些青头丝还要更急,明明手里还拿着小铲子,就是不肯往地上伸一下。“有人没?有人没?”他呼呼喘着气,跑两步喊一声,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扯开嗓子喊爹娘帮忙:

  “出啥事了?都去干啥去了?!”

  微风吹过瓦房之间的过道,呜呜声响便是唯一的回答。这让苏然稍微有一些害怕,问题是继续待在空村还要更怕,他只能钻进过道继续越往北跑,擦过聚在一起的六颗大槐树,闯进主要种菜种苜蓿的北地,就像小鸡寻求庇护一样,向那团聚在一起的人影跑的越来越近。

  粗粗估计,那里站了至少两百人。亲戚、长辈都在那里,熙熙攘攘讨论的相当热闹,不时有人像大鹅一样踮脚伸脖,对着乱葬岗的方向猛看,痴迷于必定存在于那里,显然比累坏了的拾粪小子更美丽的胜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气得苏然真想张嘴大喊,他索性耸肩缩头,像戏文里说的枪车一样咕隆隆从人腿之间撞过去,眨眼间便激起惊呼一片。“都让让都让让!”苏然忘乎所以地向前猛冲,也不管是不是撞到了叔伯姑姑,他快活地迈开两条长腿,直到面前突然一阵轻松,乱动的胳膊腿变成大团敞亮——

  然后,苏金家的老大儿子苏然,双眼圆睁不受控制地倒吸一口冷气。“这都是啥?”他微弱地发问,顺手拽拽右边一个老曹家半大小子,可那家伙的脸色比他还青。“自己看。”他甩开苏然右手,充满敬畏或者说惊吓地咕哝,“乖乖……我了个亲爷。真胆大!”

  二十年前就被挖开的旧坟沉默地敞开大嘴,贴在盗洞上的棺椁碎片踪影全无。埋了鬼知道多少土匪乱兵的骷髅堆,露出封土表面的长骨全被拔除干净,黑洞洞的湿土坑咋一看去,就像是巨型妖蛛成排成排的眼睛。郎中、纹身、高矮农夫,这四个人以及他们追随的大先生,仅仅只是一个通宵的功夫,便让新堰口这块最大的伤疤,外貌尽改。

  他们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站在乱葬岗正中,有条不紊地接着忙活。这些工作显然持续了不止两、三个时辰,原本俯拾皆是的细小骨殖,现在全被大先生一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混上那些从村中各个角落搜罗过来的碎砖烂瓦,大把大把地填进半坍塌、平时严禁村人接近的神秘地道口。那周围一向寸草不生半点绿色不见,今天洒满掉下来的虚土,看上去反而更为诡异。

  不知不觉,苏然已经把粪铲掉在了地上。他根本不敢去想象地道的深度,不过,大先生显然并不在乎,而且一点也不缺材料。里长老苏和两个邻长带上自家子弟,就像服力役的时候把麻布护肩往脖子上一戴,推着斗车喊着号子,从土谷祠那边码放好的垃圾堆那边不间断地送垃圾过来。苏然应该喊姑姑婶婶的那些妇女,也老早都把装着饭食的篮子提了过来,她们三五成群眼巴巴地躲在坟头旁边,隔个几忽,就会试着往干活人那边递过去。但每次得到的都只是拒绝。直到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金灿灿的光辉遍洒整片田野,那位冷漠的大先生这才把铁锹插进骷髅堆的封土,从五嫂手中接过烫的雪白的干净毛巾。“告诉我,”他一点也不可惜地用毛巾擦拭脏手,眼睛向着阳光下仍然保持冰冷的地道口轻轻一瞥,

  “你们是听了谁的意见,令这个开口长期暴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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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预览:...为什么人们总是对它避而不谈,提都不愿意提起来?”这也是苏然一直憋着想问的问题。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先生,真有点怀疑,这个怪人是不是施展了读心术法了。“我也——”苏然怯生生地试图开头,但他比蚊子哼哼还要细弱的声音,马上就被刘仁允的呼歇大咳嗽给盖了过去:“呼咳咳,咳咳咳!大先生,你这话问的好。我们都是从那时候走过来的人,真不愿意再去想当年受的罪了。太惨,太惨,就是因为实在太惨了,所以才不想再提。大先生,我好歹也算上过阵,就在汴梁城底下,这种事能说上两句。真刀真枪打仗,跟唱戏时候吹吹打......

  下二章预览:...,入迷似地看着杨愔按摩眉脊,入迷似地看着杨愔轻振大袖,紧接着又高度紧张地竖起耳朵,不放过杨愔轻声道出的任何一个音节:“君前失仪,微臣惭愧之至。唉……想那政变当日,臣若不是被娥都督冒死背回,早被乱鞭去了性命。连月来,郎中们在陋宅来来去去,内服、外敷用药无数,方才勉强保住这只眼珠。待得三九寒冬,只怕针灸都止不住涩痛哪。”“皮由,快去把东北角的冰盆撤了。”高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下达了命令。看着老宦官一手捂腰、咬紧牙关跑在年轻人前头的模样,高殷心中确实有些不忍,但是皮由的劳顿可以用事后赏......

  下三章预览:...伴们挡开,口中含糊不清地敷衍着,“那边把围村的栅栏修起来了,打秦宗权时候的老烽火台也重盖了。对对对,捕大虫子的网也缝了,挂出来七八张……好好好,先让我过去,你们先让我过去……唉?你们看那边是谁?一吉萨满过来了啊!走走走,咱都过去看戏法去!”于是一大群孩子“嗡”地一声转向正北,吵吵嚷嚷又兼活蹦乱跳,欢笑着扑向了刚从拐角现身的河童萨满。丫髻与小辫接连成片,就像一座起起伏伏、黝黑发亮的活动小湖。换做其他大人,尤其是喝酒比较多的那些,被孩子缠住以后肯定会吹胡子瞪眼跺脚大骂,但是一吉萨满可跟他们......

  下四章预览:...瞪视,那简直是当面往脸上吐唾沫,还不如直接张嘴骂人。至于廖使君……他当年在新堰口的时候,虽然也是面带笑容,但一看就知道是纯粹礼貌性质的假笑,与今天这种春风得意的笑容,完全不一样。/也许他是觉得,靠这种故意显示胆量的小手段,就能把大先生给一下收服,在节度使王继勋那边立下大功一件?这货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苏然对廖升很不看好。不过这位州刺史本人,倒是明显把自己看的很高。接近到三十步的时候,他开始正冠,右手的三根手指就像抚摸小动物一样细致地调整象牙发簪,看得苏然是倒抽冷气;接近到二十步的时候,他开始仔细地给绯红官服掸灰,为此还动用了不知是木梳还是痒挠的小器具,看的李雷他舅以及另外两名勇丁啧啧称奇;然后,接近到十步的时候——“汝南廖寿恒,久仰先生大名。”五品州刺史廖升像模像样地在马背上拱手,嗓音嘹亮、遣词真诚,望向大先生的目光充满期许,就像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今朝又在他乡重逢:......

  下五章预览:...水为每一条肉段搓洗去腥,让鱼肉变得更加弹牙紧实,直到最后的最后才会拿出银亮的窄刃刀,认真严肃地展示精湛刀功……据说,大先生正是见识了一吉萨满的手艺,这才琢磨出了打边炉这种吃法。美食的诱惑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苏然心甘情愿站在师傅身边伺候,不为别的,就为感受那股享受的气氛。掀开的瓦盆蒸汽缭绕,将朝廷大官的愤怒完全阻隔在白雾之后,大先生擦去满脸的汗珠,深深吸了一口汤底的清香,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夹起第一片细嫩柔滑的鱼脍,“忽”地落入滚沸汤中。左一圈,右一圈,然后猛地向下一沉。大先生按照自......

  下六章预览:...马,肩膀几乎与成人等高,栗色皮毛油光水滑,让人看了就不愿意挪开视线。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每人都用肩带背着一杆丈二马槊,那闪亮的锋刃,还有槊杆上显眼的蟒纹……难道是中兵宿卫羽林?!...

  本章精要苏然没有像有些手挂念珠的老太婆那样,一面喃喃地口念佛号,一面虔诚地站在一旁从头看到尾。他毕竟只是个十岁小孩,这两天皮影戏看的又太多,还没等到二更天,上下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直打架。在揉眼、打哈欠均告无效后,苏然只能向瞌睡虫投降,与阿母一左一右拽住老爹的袖口,一家人恋恋不舍地回屋睡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大先生完全失去了兴趣。是的,这个怪人做的事情不过是打扫搬运,村里除了残疾随便哪个人都能干,可这些家伙就算真被里长党长逼得上场,也只会一面嫌脏嫌累一面想尽办法磨洋工,而不是像大先生和他的追随者们那样,不仅一言不发,而且眼神冷峻的近乎傲慢。从开始动手一直到苏然离开,他们没有对围拢在身边的成群村民,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去年上元节,州府那位廖使君曾经因为坐骑蹄铁脱落,在新堰口邨边停了约莫两刻。他可是个正四品上的州刺史,全颍镇比他官大的也就王继勋王节度使一个,但就是这样一个大官,面对凑过来瞧热闹的村民时,也知道勉为其难地笑上两声。相较之下,大先生一行的冷漠表现,实在让苏然无法适应。他们为什么会沉默寡言,他们是不是故意让自己显得神神秘秘,他们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真实目的……苏然仅仅十岁多一点的小脑瓜,根本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父母更是一问三不知,至于去找见识丰富的戏班班主请教——

  “看看都啥时候了!”母亲把这个建议一口否决,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在苏然脑袋上轻弹一下:

  “赶紧睡去,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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