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_野红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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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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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凯风从启源请了一天的事假,去医院看了陆清远,打的去的路上,还在背着马可给他初定的朗诵稿件,毕飞宇的《青衣》截选。讲了一个名伶因戏疯魔却走向衰落的故事,类似李碧华笔下的程蝶衣。

  游凯风觉得挺别扭的,一般这种女性视角的稿件,按说得让女生来才读的出哀婉细腻,他一二百斤糙老爷们咋开口啊。马可则冲他摇了摇手指头:我需要你从男人的角度重新解构这篇文章,你需要用反差带来的冲击感,抓住电影学院考官的眼球。

  别眼球抓住了,人吐了。

  游凯风略虚,虚马可因为这个不明觉厉的迷之理由,才艺展示环节不让他弹钢琴,让他跳杨丽萍的孔雀舞。

  陆清远还挺乐观的,躺床上眯眯笑,让游凯风觉得他就一还犟着劲儿的大**。

  “我担心他妈有个卵子用啊?”陆清远手术才过了一周,躺床上不能动弹,脚底板还是没什么知觉。他啐掉嘴里的果皮,拿牙签扎了块儿香蕉,漫不经心:“你这梨一点儿都不脆,软了吧唧的。”

  “我靠,我这正宗东北那嘎达空运的南果梨好不好?个不识货的。”游凯风那水果刀柄戳戳他后腰,“哎。”

  “哎屁,你有话就说。”陆清远挪着屁股往后躲。

  “今年年过得早,美术省考比往年提前了。”游凯风啃了口蛇果,咬掉一块儿磕坏的斑疤。

  “关我屁事。”陆清远看了他一眼,笑。

  “我们影视编导类的校考也提前了,相对的,首都师范的体育加试也得提前。”

  “......”

  游凯风鼓着腮帮子嘎巴嘎巴嚼。

  陆清远一口气吸满胸膛,转过头叹出:“他提早不提早反正我都赶不上趟儿了,他明天就考也跟我没啥关系了。”

  “苏起是不是周末老来啊?”

  陆清远闭着眼,头垫在后脑勺下面笑:“别周末了,三天一趟,我那柜子里全她给我整理来的作业和笔记,一个字儿我都没看呢。她妈都来七八回了,反正......来就是找我妈商量赔钱的事儿,七七八八都付了不少了。”

  “她是亏你了,讲白了在安慰自己。”游凯风把蛇果核丢进纸篓,抹了下嘴巴:“你别昏头,还这儿美滋滋的呢。”

  “我滋你大爷。”陆清远有点儿忿忿,心说你他妈提一篮水果就来找我不痛快的是吧?躺着不能动就剩个嘴了,欺负我没法儿蹦起来踹你是吧?

  陆清远顿了顿,嘴角不自然地一滞,“我用得着你告诉我。”

  游凯风嘿嘿笑,凑过去逗狗似的摸他下巴:“你这就叫白搭,两头不落好。”

  “嘶游凯风我日!”陆清远啪一声打开他肥手,“你有毛病吧?我都说了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你还他妈说?我知道我两头不落好我知道我他妈一通当好人还把别人给绑架了,我知道我又欠又倒霉那我以后不当好人不多管闲事儿了行不行?!”

  “你还想有以后?”游凯风还在那儿笑。

  陆清远一股邪火涌发脑顶,伸手就掸掉了水果篮,里头花花绿绿的果子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我他妈当然有以后!!”

  惊了隔壁床一看护阿姨,急匆匆绕过来拾地上的果子,边往床头柜上搁,边低头哎哟着扯游凯风的衣服袖子:“哎呀小伙子,他才做手术不能情绪不好哦,你看你都说的什么话,你快少讲两句吧哎呀......”

  “谢谢阿姨。”游凯风接过她递上来的火龙果,“放心,我嘴欠他早八百年前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陆清远瞪着眼睛冲他他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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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你看看!”阿姨撇着眉毛,手掌往下直按:“说了不怒不怒,伤人肝又对你伤口不好哦,你们再把护士招来哎哟。”

  游凯风捏捏他胳膊,“你有以后,海了去了。”

  “我有以后!”

  “没事儿。”

  “我知道不用你说!”

  “老陆,我们都当你是这个。”游凯风冲他竖了个大拇哥。

  陆清远仰在微微摇高的床板上看着他,鼻翼翕动,喉结在一上一下地滚动。阿姨也没再多说,摇个头,哎哟哎哟着又绕回了隔壁床。

  “老班说了,你这情况完全可以进下一届的高三重点班读,张良带的班儿,那绝逼王牌。”

  游凯风掏手机出来,戳了戳屏幕:“李鸢也问他爸了,这案子不复杂好处理得很,首都那边儿你也不单单就只能抓着个体育大啊,他们那儿地铁专科学校,按我爸那意思是挺好的选择,分不高还包分配呢,皇城根儿下,你考成了我还指不定以后得抱你大腿呢。”

  陆清远动了动眉心。

  “我要表演走不了,也是个要么复读要么专科调剂的命,我又不靠我爸。”游凯风盯着陆清远的鼻尖,“我俩到时候比比看谁混得好,实在不行我去找你合作搞个什么注册公司,然后搞到他上市,那到时候保准比续铭李鸢那一伙儿强,怎么样?”耸眉。

  陆清远把胳膊搭在眼上。

  “滚你妈,俩学渣开皮包公司吧,卖假药我看行。”

  “谁说啊,你看——”

  “别跟我说马云爸爸。”

  “我准备说的是扎克伯格来着。”

  “那特么一样啊。”陆清远没忍住,乐了,露了露白牙。而后搓了搓脸,抿嘴说:“.....谢谢你们啊。”

  “哎哟肉麻。”游凯风乐呵呵往他肚皮上一拍,拍出声沙瓤瓜的响儿,“客气啥啊兄弟,我们才他妈十八呢。”

  游凯风神叨叨跑回鹭高上晚自习,隔着窗户朝续铭挥胳膊做鬼脸,续铭挑个眉,低头理都不带理。正赶上卫一筌看堂,讲评着张物理卷,一侧头瞧见他那承重墙似的身形,就笑着在讲台上揶揄开了:“哟,鹭高小姜文回来了?”

  李鸢和彭小满同时抬起头看门外。

  “哎别别别别不敢当不敢当!”游凯风在一团哄笑里,大姑娘似的佯装着捂个脸笑,“回头没考上不得脸打肿。”

  卫一筌推了个眼镜,抽了张沾着笔灰的白卷递过去:“喏,拿我这张空白卷先听着,讲到机械能守恒,你试着跟跟。”

  “哎谢谢大卫。”

  秃噜嘴了。

  “叫我什么?”卫一筌挑个眉笑:“太久没来昏了头了?”

  “卫老师!”游凯风掌个嘴,还敬个军礼,又是一阵哄笑。

  彭小满把笔头咬进嘴里:“他没见瘦还胖了,牛逼诶。”

  李鸢应声瞄了眼游凯风,一下破了功,撑着额头对着卷子笑了半天。

  “说我什么呢小满君,把鸟爷逗的扁桃体都出来了?”游凯风抬腿跨进座位,赵劲绷着张脸给他让空。

  “没。”彭小满伸手比个四,大拇指上只包了层薄薄的防水贴:“夸你帅了。”

  “靴靴。”游凯风咧开嘴,没什么想法儿地伸手去拧彭小满的侧脸,“我不信。”

  就是个小动作,跟弹脑瓜蹦似的。

  李鸢抬手就给他掸开,掸得他一愣。

  “哎哟卧槽?”游凯风挑眉,不信邪了还,换了个方向,瞪着李鸢又上手拧彭小满左脸。

  李鸢掸他左边比掸右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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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得劲儿些。

  “嘶嘿!”游凯风怒了,把卷子往桌肚里囫囵个儿一塞,虚撸了把衣服袖子,舒张着挺欠的俩手就往彭小满的两腮捧,“我今儿还不信了呢。”

  护食儿,很护,沾都不想让人沾了,小气的够可以。

  李鸢也讲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了。以前他听网上人说,男孩儿若拿走了喜欢的女孩儿的宝贵第一次,就会当即对她产生无以复加的怜惜与依恋,身心皆依附上去,很不能立刻就把人娶回家,抱着当老婆的那种。李鸢没跟姑娘睡过,没法比证;光和彭小满睡过,挺巧,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心态。

  游凯风这会子就不是他哥们了,是想沾他宝贝的一狗东西。

  得打。

  李鸢啪啪两掌上去,跟他妈捶地鼠似的。

  游凯风愣愣的盯着李鸢,又看看低头忍笑忍到肩膀颤抖的彭小满。心里有一瞬间凛然,他飞快地连缀起了以往的各处末节。一个手掌在冬天的玻璃上抹了一道,几秒的豁然景致,而后又被凝聚的溟濛雾气遮上。

  不可能吧。

  游凯风在心里搔了搔太阳穴。

  “你再来?”李鸢合上笔帽,歪头笑。

  这么个魔幻世界,没啥不可能的。

  游凯风低头看了眼桌面,几不可查地耸了下肩,等再抬起来,便冲他俩噘着嘴装哭:“我心都碎了,一回来你就打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呜呜呜呜。”

  赵劲搁一旁直抖,冲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操!”

  游凯风熟人跟前话多,彭小满半斤八两,也没比他次到哪儿去。卫一筌台上大讲,他俩搁底下压着嗓子瞎逼逼了一小时。李鸢低头记笔记,偶尔插句损的进去,怼的游凯风炸毛。但多半儿时候是静静旁听,听游凯风培训班那边儿鸡零狗碎的琐事,听彭小满声儿里的淡淡笑意。到他分辨出的高考理综关键知识点时,才来一句:“闭嘴抬头吧你俩,笔记记上。”

  晚自习中场休息了十五分钟,老班夹着个笔记本来了教室,骂了一通课堂纪律,把李鸢和续铭叫去了办公室。

  多半俩学霸组团,是俱荣俱损。

  老班在办公室里座上壶开水,捧个保温杯抱着个护腰垫,把靠背拖到沙发边上坐下,掏兜抓出把牛**往茶几上一撒:“坐吧,说个事儿,买给我孙子的你们随便拿着吃。”

  续铭拿了个五香的,李鸢坐着没动,不爱吃零食。

  “最近学习上面可有什么问题?”经典开场。

  续铭:“没。”

  李鸢:“都挺好的。”

  老班先乐了:“也是,要连你俩都有问题了那整个班儿我看都有问题了。”换了个切入方向,冲着李鸢:“小满最近还行吧,我看他这次理综小考还行,进步挺大,总得看下来也就是数学太弱,语文又考了全班第一还是第二啊?”

  “第二,比苏起多写错一道诗词填空,多扣了两分。”

  老班撇嘴:“哎你看看,你看看,错这种题目上,你说高考那不亏心死。”

  续铭把糖纸攥在手心里:“没事儿,反正高考卷也看不见,谁知道哪儿错哪儿。”

  “你看看看看,就你这个态度。”老班朝他一抬下巴:“本来是个985重本稳稳的,你懈一点劲儿往下一掉搞不好就只能是个211,你得时刻绷着那个劲儿知道吧?你俩现在就还是不够紧,还没那个箭在弦上的意识。”

  “您今天就给我们俩上弦来了?”李鸢笑。

  “一方面,你俩正副班长嘛,定期问问情况。”老班清了清嗓子,拧开杯盖喝了口茶:“另外嘛,就是评选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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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铭和李鸢盯着老班。

  “省级优秀学生的申请材料现在可以往上报了,两个名额,我们学校一惯重理轻文就不多讲了,可能一文一理批下来,可能俩都是理批下来,那都是后话。”

  李鸢在沙发上坐直,和续铭对视了一眼。

  “我的意思就是说。”老班抿了抿嘴,“理科我们这个重点班,我报你们俩名字上去审批,就我判断,依你们俩这个两年多成绩和省市竞赛的获奖记录,最少有一个是能评上的。”

  李鸢眨了下眼:“评省级优秀学生,就。”

  老班拧上杯盖:“评上就有大学的保送资格了,鹭高就能为你们写推荐信了。”

  保送生,很牛逼的感觉,李鸢满脑子北大还行撒贝宁。

  “我爸是两劳。”

  续铭又拿了个麻辣味儿的牛**,怕是咸狠了,丢进嘴里皱了皱眉:“我评不评无所谓了,评上了过了测试了,高校审查那边儿也得把我刷下来。”

  老班一愣:“什么东西?”

  李鸢也愣了。两劳就是劳动改造和劳动教养,是指犯罪后被判处刑罚收监执行的人员。

  “我说两劳。我们家背景不是很干净,我爸以前吃过牢饭,有案底。”续铭这么解释,脸上一点儿波澜也无,嘴里嚼着东西,像在说别家事儿,“我还是不评了,想上哪所我自己考也能考,保送没法儿选专业。”

  云淡风轻的,续铭从来没提过这茬儿,跟谁也没有。

  老班沉默无语了半天,盯着他,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搁:“你也是够能憋的啊,续铭。”

  续铭很难得地笑了笑,笑的一脸阳光。

  “那李鸢呢?”老班没往深了问,听水壶吊着嗓子喊开了,起身去拔插头,“有走保送这方面的想法,我就把资料报上去了,是个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李鸢没急着反应。

  躲过“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李鸢自然会向往。甚至早在他最情绪尖锐,最易燃易爆、动辄得咎的高一,他就有了能“毫无悬念地远走高飞”的笃定预想。因此误以为VEX国际比赛的名次能获得保送名额,抱着功利的目的加入了机器人社,结果发现政策有变,心态也在一两年内平定了下来。虽然觉得还是必考省外,但保不保送什么的,看运气了。

  今儿有答案了,告诉他运气就在眼前咫尺,要靠自己伸手抓了,李鸢却犹豫了。

  换到高一,老班要问,保送没法选专业,他一定会说没关系;老班要问,只有有保送生招收计划的高校你能报,可选范围不如普招的学生广,李鸢会说没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候的目的,更在于他如何能名正言顺地跳出去,至于读书本身,还很幼稚地没有任何规划,只是换取逃离机会的人生附加。

  现在的犹豫,其实也并非李鸢豁然领悟出了学习的宝贵真谛,有了横刀立马,是男人就必须参加高考必须拼一把的觉悟。更多的,是他正日渐习惯了他曾经极端排斥,并持续环绕在他四周的,青弋的复杂人事。竟微微畏惧去打破此间平衡了。

  林以雄对家庭投入过少,李鸢与他有着不可名状的隔阂。他一度想远离林以雄,但割不断的父子关系始终执拗地在那,不会改变,他现在也囫囵个儿地接纳了;

  李小杏二婚,基本算幸福美满。有孕,虽然风险,但却是她嫁给马周平后一直以来的夙愿。李鸢对她,怀抱着难以吸纳的病态的情感,曾经很想把自己的“优异”用极端昭彰地方式掷在她的眼前,用以激起她的注视与懊悔。但现在也可以心平气和了,甚至以自己地立场去开解对方了;

  还有一盆狗血的林家,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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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吧;

  还有和他一样,各怀着生活秘密与大小心事的同学朋友,磕磕绊绊的,却也算为了目标在齐头并进;

  还有彭小满。

  为他的生活注入奇异的流光溢彩,他情难自已地喜欢,又深深不知道未来,要怎么才能带在身边的彭小满。

  还作比方,李鸢就是鹰隼,振翅便能翱翔,飞出脚下这块陈旧的方寸之地;彭小满就是卧在拐角一隅,翻个肚皮晒晒太阳,害怕外头阴雨,又危机四伏,出去便会打湿了毛发,或一脚掉进阴沟,故而慢吞吞地不肯迈出窄窄檐下,不肯恣睢奔跑起来的困倦小犬。

  一旦谁叫谁为自己做了停留,都是自私。

  “嗯?”老班把壶里的开水冲进暖水瓶里,“这么费功夫考虑啊?半天不讲话。”

  “我还想再考虑一下。”

  “哎哟我天爷诶。”老班乐了,“还再考虑一下,年底前儿校里就得把名单和原始成绩单送省里审批,谁还给你再考虑考虑啊?”

  续铭也似笑非笑地瞅着李鸢,看他真的挺神容严肃,认认真真,不是在装逼。

  “哎,也不是说你评上了这个省级优秀学生,你立马背个包儿回家不上课了,就等着大学报到了你知道吧?你还要确定报考学校,还要通过人家的两轮测试和资料审核,也很辛苦要很长时间准备的,所以你现在完全没必要考虑这么多。”

  老班撂下暖水瓶,拧了拧腰杆儿:“这样,你俩名单我就先报,评上不评上没准,至于最后决不决定走保送,你们再考虑,啊?”

  挺不客气地一阵拍门响,外头喊:“班老师?班老师?”

  “去。”老班挺会差使人,朝李鸢抬了抬下巴:“给人开下门,腾不开手。”

  打开门,开门口立着胡保安,奔上楼奔了个面红耳赤,吁吁狗喘。看见李鸢就跟没看见似的,挤进门内,两步凑到老班耳朵边:“彭小满你们班的吧班老师?”

  “啊,是啊。”老班低头贴耳朵过去。

  “她奶奶在校门口,学校规定是外校人不联系校内老师不让进,我没法儿放人进来,赶紧上来说一声。”胡保安顿了顿,摘了檐帽抹了把脸,压低了嗓子:“赶紧您也班里叫下人吧,老人家急等着,说孩子他妈妈不行了.......”

  手里保温杯差点没掉,老班抓了两下才握稳。

  把桌子上的纸杯糖纸拾掇进纸篓,李鸢跟着续铭走到门口,回头打招呼:“班主任,要没事儿我俩就先回去上自习了,名单您交就行了。”

  “哎等!”老班喝住他:“赶紧!赶紧去儿班里叫你同桌,让他带上他书包去校门口!”

  李鸢拧着门把手没动,一怔:“喊他?”

  “让你去就赶紧去!悄悄叫出来别声张!”说完转头,冲着胡保安:“快,我先跟你下去一趟。”

  彭小满扯过李鸢地卷子补着上半截晚自习落下的物理笔记。李鸢的答题内容简明扼要,但字丑,平常人看,得连蒙带猜着才能看明白写了个什么子丑寅卯。卷面卷面卷面,周玉梅嘴里值二十分的卷面,李鸢就跟当了耳旁风似的。

  边抄边皱眉,边抄边搁心里草——这人就根本没错几道题啊我靠。

  反观自己的——妈的,没几道不扣分的。

  自己男朋友是个全能学霸,很可以沾沾自喜,吹个牛逼,半夜搁被窝里乐出声儿来。彭小满在一开始,真的觉得自己会这样无所谓地以为下去。别患得患失考虑良多,自己得要比李鸢看得透,率先做了下雨关窗的准备,才不会真到了时候,一味僵持、苦恼,连乐呵呵地安慰对方一句“没事儿”的能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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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完全全可以猜想的到,依凭李鸢的个性和生长环境,他是一旦投入关系,便难以轻易抽身的那种,心软也是,敏感也是,不懂得自保也是。这样的男孩儿深情,执拗,命里该的要被伤到更多。

  彭小满舍不得他到那天难过。所以始终有所警觉,警觉着怎样能在和的他相处里享受当下,又亦步亦趋,不往沉沦的方向走。哪怕让他到那天,做那个横眉冷对毫不留情的坏人都可以,只要能最小程度的不让李鸢烦忧,不牵绊他,不让这段关系日后成了他难愈的伤疤。

  越这么想要冷静,越遏制不住偶尔的失落。翻看他卷子上精准无误的每一列步骤,都像是在细数着差距,细数着以后有多少种分开的可能。

  彭小满中二病晚期,偶尔会突如其来地设想到李鸢逼问他的情景。用他那个沉着又带着点儿央求的调调,逼问他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尽力么?

  没法儿回答。不知道要怎么描述他心里,那些既像云烟雾霭,又像丛山峻岭的顾虑与胆怯。

  “别写了,走。”

  彭小满搁下笔抬头,游凯风转过身,俩人看李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教室,抽他胳膊底下的卷子,疏朗的眉头轻轻地靠近眉心着。

  快步走着走着便在路上小跑了起来,晚自习还没结束,校里寂静无人,树影绰绰,李鸢便拉着彭小满的手。

  很分明的一种不好的预兆,浮上心口,却没人会嘴欠的真的说出来,只能表现在行为上。李鸢明显感到了彭小满收紧五指的力量。

  彭小满鼻子里笑出了一声轻快的叹息:“我觉得没好事儿,眼皮都在跳......妈的。”

  李鸢也紧了紧自己的手。

  “反正有我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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