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_野红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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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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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古六月也算凉爽,全国高三基本停课,是交响前的最后屏息。

  被彭俊松从火车站接进家,葛秀银端端正正的遗像就入了眼,柔柔俯视着什么,彭小满躲避似的当即低头蹲下换鞋,没成想一收下颌,眼泪就差点儿掉下来。

  “小——”彭俊松放好箱子,转头说话,就见他蹲地捂脸,一动不动。彭俊松步过去弓腰,在他背上轻轻拍拍,柔声:“脚蹲麻了,要哭坐着哭。”

  都说声带是最后老去的器官,彭小满说放狗屁呢,静静听他爸的声儿,少说衰了十岁。是多少个日夜在嚎啕哭泣呢?彭小满没哭,也没敢想,只站起身,紧紧朝他爸抱过去。

  家里被他爸整理井然有序,丝毫不乱,甚至比葛秀银在世时还要整洁,就是冷清。

  中午彭俊松烧了一桌好饭,彭小满接二连三接了好几个电话才出卧室,拍拍屁股坐椅子上灌了一大口蘑菇汤。

  “总理啊,公务这么忙啊?”彭俊松往他碗里夹鱼肚,“没敢烧荤汤,过两天考了,就怕给你肠胃搞坏了,喝点素的,考完再给你好好补。”

  “素汤就行。”彭小满舀口饭,“老班打电话唠叨,说他没法在考场门口帮衬我,提醒我那天一定带齐东西别马虎,然后这边班主任,让我明早去拿准考证和考程安排,然后我奶唠叨,然后——”一咕噜咽掉饭:“然后我同学。”

  我小男朋友。

  “同学。”彭俊松推下眼镜,看着他一点头:“男同学女同学?”

  彭小满撇嘴:“原来是人就有颗八卦心,我要说是女的呢?”

  “是呗。”彭俊松喝口汤,挺不介意:“爸爸不拘束你这些,早开窍未必是坏事,凡事心里有分寸有数就行,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

  彭小满搁心里扬天长叹:早没数了,早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完了。

  彭俊松见他没接话,停住筷子笑:“怎么还真有啊?”

  “不说您不管么?”挑眉反诘。

  “那爸爸得问清楚啊。”彭俊松食指蜷起轻敲他脑门,“鬼精鬼精的。”

  “再等等。”彭小满抬头看了眼葛秀银,手腕蹭了蹭鼻尖,笃定地重复说:“爸,再等等。”

  彭俊松不多问了,拍拍他脸:“长大吧。”

  晚上照旧得写真题卷,按老班话讲:别松弦!没等你八号下午出考场!你的脑子和你的笔就别停!思维是有惯性的懂不懂?!不懂,但照做就对。写完了张物理,批了下答案,彭小满悄悄从抽屉里拿了瓶用剩的面霜,抹了点在手背,继之抵着额头闭眼小憩,让自己沉浸入淡淡清芬的气味里。像倚住了葛秀银瘦削的后背,慰安,汲取久违的温暖。彭小满一点儿都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现在这样,他会不好意思。

  所以李鸢的电话,是响了挺久,他才揉着眼睛接。

  “你不觉得你粘人得很么少侠?”彭小满回头看看房门关没关,手机夹在颈窝里,腿支凳子上垫下巴,抠小脚趾头:“中午一通晚上一通,移动你有股份是么?”

  李鸢在那头似乎是抻了个懒腰,抻完了笑:“你中午不说急着吃饭么,拢共就讲了三句话,你的声我就没听够。”

  “我现在急着写卷子呢。”

  就跟爹妈逼叨逼,孩子拿得学习往回堵一堵一个准一样。李鸢一愣,没辙:“那,我挂了吧,现在就别熬了。”

  “准你再听会我的声儿,快,谢恩吧。”

  彭小满觉得他这句叹着的“要不要点脸了”,都特像调情。

  “你明天回学校,别生气也别听别人说什么。”李鸢在话筒里呼了一声,像是垫着胳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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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他们......你的老师,同学,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就别听,回来告诉我。”

  彭小满才明白他打电话的目的一准就是为了说这个。又觉得他龟毛得可爱,又鼻酸,就仰头望着天花,手腕搭着鼻梁。舔了下嘴巴笑嘻嘻问:“真说你也没法和他对肛了,告诉你,你远程发射颗原子弹来么?”

  “那不行,不过暂时可以扎小人诅咒他们一下。”李鸢顿了一下,清了下嗓子,低声吩咐:“我又要说酸话了,麻烦你准备一下。”

  彭小满呛了口,直乐,接着搂紧了膝盖:“OK少侠我坐稳了!”

  “小满。”两头都静。彭小满听他呼吸似乎快了些,清晰的一声鼻息,继而是纺织布料摩擦的声响,“这次以后,我就不可能再让人有机会对你说那种话了,会一直护着你。”

  彭小满挺气的,忍不住一捶桌,心说老子特么忍了一天的泪,居然给你一句话就逼出来了。

  又不是言情男主老苏了吧唧瞎保证什么呀。

  彭小满擤了下鼻子拉开窗帘,拇指盖儿抹掉眼里的水,对着窗外的夜色:“呕。”

  六七八,录取吧,这算教育部留给毕业生最后的温柔。没成想还是中了“全国三大求雨仪式”的阴招儿,云古青弋,这天都哗哗下雨。

  高考其实是个蛮玄的东西,没考前,人人怕的像场必来的硬仗,可又不是场暴行,不过是种成长。高考让所有经历过的人都体察出认同感,神奇的能让一整个喧嚣的城市,为它寂静,为它无私,为它让行。考前头一晚看完考场,地方台便竞相报道起本届高考,各路专家押起了本省大作文,家家考生父母吊胆悬心,供祖宗似的求着孩子切记静心凝神,切记放松早睡。听讲去城南开福寺祭香祈福的人,当晚生排出庙门二里开外。多数,真是高三孩子苦多久,爹妈跟着受累了多久。

  甚至连游健也不置一词地开着辆卡宴从外地赶回家。隔天早七点敲游凯风房门,西装笔挺的一身,嘱咐他穿衣洗漱收拾好纸笔工具准考证,吃完早饭送你去考场。

  游凯风心再大再觉得高考不算个事儿,也紧张的半宿没睡,见游健转了身,直眉楞眼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草真疼,他妈的没做梦啊。

  他家小阿姨今天的早点淡出个鸟儿,原先常买的豆腐脑辣糊汤一个也不见,换成了吐司牛奶太阳蛋,一个也不爱吃。游凯风顶个鸡窝头看得眉一耸,屁股刚沾板凳就冲厨房喊:“阿姨能给我拿瓶老阿妈么?我真不怕闹胃我钢铁胃!”

  “这两天特殊,就先吃这个。”游健推了下眼镜,折了手里的晨报:“考完了,给你买机票去日本转转,生的活的炸的烤的,乐意吃多少吃多少。”

  游凯风一怔,有什么想说,又什么也没说。最后只冲游健比了拇指:“成交游行长!”仰脖一口闷了奶。

  鹭高今年归进市艺术生考场,游凯风学的表演,顺理成章地分了本校。游凯风仰卡宴副驾上举着手机,大群里各科老师撒花发祝福语,小群里热闹的好比谁谁又要来场告白。小群群名原本叫“土味集中营”,今儿早被续铭改成了“高考作弊小分队”,很酷炫,很社会。

  游凯风:本校!还有谁!一点儿都不堵!我爸开卡宴!

  陆清远:你好意思在我一个跨区考高考,头一晚要在考场旁边订酒店还差点没房间的人面前说这话么?fuckyou。

  续铭:激动的,跟你本校考能抄到谁的一样。

  缑钟齐:昨晚都接到班主任电话了么?

  游凯风:卧槽接到了我他妈吓死了,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呢,结果就让我放平心态早睡早起别落东西,我靠感觉他说完我就更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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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铭:都是一套词,讲真,我昨晚数羊到两点。

  陆清远:就我八点就睡???没事儿吧不妨碍你拿省状元吧班长???

  续铭:小case,脑子正常高速运转。

  陆清远:我到考场了,一路都是免费送考车和交警,门口还停了辆救护车哈哈哈哈哈哈。

  游凯风:就是在警示咱们,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

  缑钟齐:明明是怕学生中暑低血糖好么?

  游凯风:哎,你认真的样子真特么像天桥底下贴膜的。

  陆清远:

  续铭:周以庆和苏起是一个考场吧?

  缑钟齐:点头,jpg,实验附中,咱们学校N多在那儿,班主任和好几个老师这两天就在那儿接应。

  游凯风:合着我们几个是被组织遗忘的孩子嘤嘤嘤

  续铭:小满和李鸢今早上还能冒泡么?

  彭小满:在呢听你们嘚啵呢,刚跟我爸上出租,雨简直了。

  游凯风:远程给你加油比赞!这边也是成盆往下倒。

  续铭:加油,拼了。

  缑钟齐:都别紧张。

  陆清远:祝咱们都超常发挥。

  李鸢:我在鹭高门口,凯爷赶紧来吧,给你个保送学霸的拥抱,不谢。

  游凯风:???

  李鸢:学校安排的志愿者,大爷的。

  游健开着雨刷观路况,打方向驶进了明溪路:“少看点手机,费眼,靠着休息会儿。”

  “费不费眼都是三百多分的命。”游凯风斜斜看他爸一眼,手垫在脑后:“爸我提前跟你交底儿。”

  游健没说话,只推了下眼镜,望了眼后视镜。

  “表演我撞南墙也没打算回头,是好是赖,请您也.....”.游凯风抹了下鼻子,“别怨我。”

  “做父母不怨小孩。”游健目视前方:“是怕小孩以后怨自己。”

  游凯风想再说什么,游健拍拍他腿:“今儿都不提了,宽心考试。”

  初夏的骤雨下起来生猛,走得也步履匆匆,手机预报里说,青弋今早的大雨,等等就能停。

  高考两天沿江大道两侧封路管控,游健的卡宴刚拐弯就被三个执勤交警拦下,一指手边带着荧标的:考场区域禁止鸣号,道路封闭请绕行。游健探头出驾驶室一望,拥拥攘攘的考生和家长,举着花伞鱼贯入晚桥。游凯风没忍住笑,撑着额头问:“傻了吧?压根不知道我们学校门朝哪儿开吧?”

  游健看他一眼,找了位置路边停车,身后拿了后座的伞:“拿好东西下车吧,送你进考场。”

  就一把伞,游凯风又山般巍峨,伞沿一周垂的水帘,游凯风护着文具准考证,游健则护着游凯风。他想他爸这身人模狗样儿的西装,最次也是卡奴迪路了,这会一裤管子水渍泥点好比下田插了亩秧,游凯风被他用小臂紧紧地揽着,踩进团团的洼里,想嘲讽想蔑笑,又挣了下肩,什么也没说。

  李鸢是帅的,鹭高门口的考场安排咨询台,属他面前围着提问题的男男女女多。游凯风老远看见就开始乐,心说你以后不搞学术研究,靠着这张俊脸去搞房地产销售也未必不发家。

  “哎!”游凯风隔着人群,冲他晃着手里的文件袋:“鸟~鸟诶~我的鸟~”

  青天白日的,好似当众说黄。李鸢远程射过来一眼“你妈炸了”,俯身朝身边正向考生家长答疑的魏**说了句什么,摘了脖子上的挂牌,弯腰拿了两瓶矿泉水,挤过来:“叔叔好。”

  游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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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他丢不掉的包袱和疏于练习的不拿手,游凯风很明白,看他抬眉朝自己望,就解释说:“这李鸢,我同班同学好朋友,学习大拿,提前走的利大应用物理的保送。”

  “仪表堂堂的。”游健笑着颔首,接了李鸢递过来的矿泉水:“谢谢你,我是凯风爸爸。”

  李鸢挺诧异的,他印象里,游凯风和他爸关系算堪称水火不容;随即又想得明白,明白父母辈的惯性思维里,是没有什么积年累日的针锋相对,不能在重大的一天得以短暂的和解。

  游健擦干净镜片,点上根烟,把伞递给游凯风,说了句“看着进场时间”,就自己躲进校门口的宣传栏的檐下,抬头阅读各色校内公示与表彰,算躲避了交谈。游凯风见他走远,一叹,摸摸鼻子对李鸢标准假笑:“世界要大战,我看我老子昨晚怕是吃错了降压药。”

  “很尴尬?”李鸢问得一针见血。

  “那是非——常尴尬。”游凯风摇摇头,差点儿就要摸烟出来,“我就根本......已经忘记怎么跟他好好相处了,真特么难为我演技。”

  李鸢笑笑没说话,过会儿手搭上领口,“看个东西。”

  “什么大宝贝?”游凯风往他拉开的敞口里看。

  是个纹身,新的,边上一周皮质还红肿没褪,游凯风英语再次也不至于这句也看不懂:foreverwithyou,与你永远。

  “草,不是。”游凯风愣了半晌没说话,耸眉看着他扯正衣领,歪头失笑:“谈恋爱也他妈......我草都这么,六六六的么?要分了你是不是得剜肉?”

  “首先,有种东西叫激光祛除。”雨肉眼可见的收势,李鸢手掌探出伞外试了试。

  游凯风替他补充完整:“其次,你也不会分,想说这个是吧?”

  特别想笃定的说是,但又不愿把静水长流的东西明确成一个既定的任务。李鸢收回手,往游凯风脸上弹过去水珠子:“希望吧。”

  “这事儿搁你高一我觉得你会吐。”游凯风抬手看了眼表,跟勘破人生的九华山老住持似的,拍拍李鸢肩,真心实意:“你根本就是个深情的人,装酷你拿手,但这么早就能碰上个让你心甘情愿地放下所有酷的人,你也是真上辈子积德,羡慕你。”

  雨完全的停了,浓云散出间隙,漏出了边缘镀着虹色的金光。满聚的考生和家长纷纷收伞抬头,面带喜色,想这一定是马到成功,风雨之后见彩虹的吉兆。

  云古高考材料作文好剑走偏锋,基本以“刁诡抽象”为特色独步全国,年年变态得考生拿到卷子就恨不能绝望的砸墙。今年不意外,阅读材料又是个某哲学大拿随嘴说的一句正着读不通反着读不懂的名句,据此自拟题目,不少于八百字。彭小满语文其余心中有谱,理综今年不难也算掐着时间刚巧做完,唯独作文心里没准儿。

  彭小满回家,鞋没来及换就按开电视守着地方经视的《高考直通车》,听完某校语文特级教师一通墨迹半天没重点的作文分析,从沙发上鲤鱼打挺蹦起来就是一声“哦吼耶”。

  师承孙楠的一嗓子吓歪了彭俊松灶上的汤锅,他放下汤勺探头出来:“作文题审对了?”

  彭小满叉腰,冲着彭俊松一竖大拇哥:“烦请彭老先生放心,我这次切题十环!”

  鹭高黑格尔白吹的?!

  彭小满其实嘴边有一箩筐的嘚瑟,但一想到明天数学卷是教育界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葛振军出题,就后脊梁直冒白毛汗。这特教在高中生嘴里算“恶贯满盈”,江湖人称“及格终结者”,据说但凡他出题,这年这地儿数学省均分就别想上六十,满分一百五。另外这人最大臭毛病就是好从古文里找灵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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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过做数学卷子题目里居然有字不认识的滋味儿么?

  彭小满生怕一报喜就是个FLAG,忍着没打电话给李鸢嘚瑟,只在微信上发过去个亲亲抱抱的卖萌表情包,附言:顺利!李鸢没会儿就回了,语音,故意似的压着嗓子低声说:这边几个货也基本都没岔子,续铭说他理综基本能满分,今天记得早点睡,宝贝。

  这条语音彭小满一晚上听了十七八遍,床里打滚,魔性笑,就为最后那个小爱称。

  哎西巴调情的业务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C位出道吧。

  李鸢晚八点的火车,智行上订票退票来回三次出的都他妈是上铺,给他一个一米八五的人柱憋屈够呛。对铺不太巧,是个长发如云的姑娘,踉踉跄跄歪去厕所前求李鸢帮忙看眼包,回来就算捻开了话头,一脸带笑着说谢谢,又问李鸢去哪儿,什么事儿。李鸢熄了手机屏,瞄眼侧窗外漏进的一点儿站台的黄黄灯辉,贴回枕头,闭眼说:别客气,去云古,找对象。

  隔天,各地响晴。彭小满避无可避的心态不平,翻身倒滚到十二点。老班晚上又来了通电话,嘱咐说,全国卷一难都难技巧差的反而占便宜,让彭小满稳拿分的基础题必拿,大题保一问争二问三问直接跳,宽心。就着这么铿锵有力的十几字箴言,彭小满迷迷糊糊望着天花,近一点才入眠。也做了梦,形色各异的人,有的忽而一扇,有的有短短的逗留和记不清的交谈。

  起了床略懵,赶忙边刷牙边在脑子里过了遍公式,还好都没忘,就漏了个等差数列求和。彭俊松厨房里煮馄饨榨豆浆,他就蹲阳台擦着白球鞋,边临阵磨枪地又翻了翻错题本,边放了首《我真的很不错》。彭俊松摆着碗筷听的直皱眉,笑说你这大清早放的什么玩意儿,彭小满拎着鞋,晃着脑袋高深莫测道:解压神曲,了解一下。

  李鸢买的车次站点多,隔天下午一点才到云古,一身的烟臭加馊汗味。下车出闸机的人多,李鸢懒得进去挤,大厅里伸着长腿坐了好一会儿。一方面得不能说漏嘴,一方面得假装不经意,为这个挺老土的“惊喜”,李鸢真是斗了智斗了勇才从从小满奶奶嘴里不留一丝痕迹地套出了彭小满的考场。

  最特么尴尬的是小满奶奶也就是囫囵个儿记了个后半部分,前缀连蒙带猜智力对对碰。

  ——他说是附属高中!

  奶奶,云古我看了是有俩附中,工大附中,师大附中......具体是?

  ——两个呢?哎哟,那就......工大附中吧我记着。

  就,确定么奶奶?

  ——嗐,奶奶年纪大了记不住事,真还不敢确定!问这个?我直接替你问小满?

  别奶奶,我就是......吃咸了。

  最后还是彭小满自己发了条“证件照敢不敢再你娘的丑点儿”的朋友圈,并拍了张准考证照片,李鸢才知道他在师大附中。得亏求真务实没信是工大,要不门口守半夜也等不见他大宝贝啊。

  李鸢找了家七天开了个钟点房,洗头洗澡冲净了一身难言的滋味,才拦车去了考场。李鸢一报地址,司机吓了一跳,侧了侧问他:“哎你这个点才去考场啊?!”李鸢乐,摇头:“不是,当家长。”

  “这么年轻当家长啊?弟弟妹妹考吧?”

  李鸢脸不红心不跳地占彭小满便宜:“是,我弟考。”

  计价器显示二十二,师傅抹了个零,还喜盈盈地对李鸢说:“那祝你个弟今年考个好成绩!”

  李鸢生怕撞见彭俊松没法儿解释。叔叔我来旅游正好溜达到这儿了。鬼信啊。所以跟明星机场街拍似的,戴了个棒球帽遮了个一次性口罩,不是一身正气,这打扮就活像个公交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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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看眼表,四点二十,门口聚集着密匝匝的家长,和零星的地方台记者。附属高中比不上四处荫浓的鹭高,几近傍晚的日头还烈,等着的人要么站要么蹲,拿到辅导机构宣传单页的干脆垫屁股底下坐着,抢到学校分发的塑料马扎的,三三两两围坐路边,摇着手里广告扇。李鸢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彭俊松,幸运分了塑料凳,头发显见的多了莹白,戴着细边的花镜,阅读着传单。李鸢便提了下脸上的口罩,站到了他视野盲区的对侧。

  暖融融的热风,飘卷的碎纸,差一步的紧张与疲倦。李鸢他压根没目的,就想看着彭小满出考场而已。再多一点儿的私心,就是等他出考场发个消息过去,想看他蒙着回头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讶然又不敢说的傻样子。爽。李鸢在口罩里没忍住一声笑,被一旁的一阿姨耸眉瞥了眼。

  四点半的时候出来了第一位考生,好比踩着硝烟第一位凯旋的勇士,保安刚替他开了门,就见记者和家长蜂涌上前将一脸懵逼的男孩儿围住,难不难,累不累。就像这不是场竞争,而是个仪式,是亦步亦趋的漫长马拉松,坚持到终点的任何人,都值得鲜花与掌声。

  整五点,天色被酿出淡红,尘埃落定的清越铃响。

  彭小满按收卷时间出的考场,跟着嗡嗡扰扰密集外涌的考生群,但黑T白球鞋,又迷之很显眼。李鸢和彭俊松是同时松了口气,同时起身,同时忍不住地向里张望。

  比起一出校门就吱哇乱叫撕书的那些,彭小满算拘着的,防着考砸了得复读,就只把手里的书包冲彭俊松一扔,打了个响指说:“freedom!”

  彭俊松好险没接住,摘了眼镜走过去把彭小满一揽,揉揉脑袋:“恭喜,解放了。”

  李鸢觉着彭小满不去当狙击手简直屈才。李鸢就这么远远的站着不置一词,彭小满就像感知到什么气息似的,没有任何迟疑地直直望过来。李鸢就那么怔在那儿了。

  彭小满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显见的高兴,不动声色地眨了个眼,吐舌头。

  李鸢按了下帽檐失笑,才倍感幸福的确定,彭小满才是那个始终给他惊喜的男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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